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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第1页）

第四十八回谐谑有余情笑生别墅咄嗟成盛典喜溢朱门

原来清秋说，这东西既是燕西挂在靠肉地方的，自己怎么会知道的呢？这要是一问起来，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因轻轻地道：&ldo;不用提了。你想，你什么我都知道，说出来什么意思？&rdo;燕西道：&ldo;你母亲不会问，问了也没有关系。你倒是看看这东西到底是怎么样？&rdo;清秋就了灯光仔细看了一看，笑道：&ldo;这东西是好。&rdo;燕西笑道：&ldo;你对这较有研究吗？我挂了十几年了，我就不知道它好在什么地方，你说给我听，怎么的好法？&rdo;清秋笑道：&ldo;我哪里又懂得，我不过因为是你随身的法宝，就赞了一声好罢了。&rdo;

他们在讨论，冷太太正走进来，清秋连忙将那块玉送给她看道：&ldo;妈，你不是说要他件随身的东西吗？他马上就解下来了。&rdo;冷太太托在手里看了一看，连道：&ldo;这果然是好东西，你好好地带着吧。&rdo;回转头问燕西道：&ldo;你这块玉系在什么地方？我从来没有见过。&rdo;燕西道：&ldo;这是从小就挂在身上，到大了也没有解掉，一向都是系在贴肉的地方，哪里看得见？&rdo;冷太太笑道：&ldo;清秋她原也有一个项圈儿的，一直带到十二岁，后来人家笑她，她就取下来了。&rdo;燕西笑道：&ldo;人家笑什么呢？&rdo;清秋道：&ldo;人家怎么不笑？那个时候，我已升到高小了。你想，许多同学之中，就是我一个人戴上这样一只项圈，那还不该笑吗？&rdo;燕西道：&ldo;据人说，男女从小带东西在身上，是要结婚的时候才能除下的，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理由？&rdo;清秋道：&ldo;不要胡说了，我没听见过这句话。&rdo;燕西倒不回答，只默然地笑了。冷太太见他一对未婚而将婚的夫妇，感情十分水辱，心里也非常痛快。当时，就把那块玉牌交给清秋道：&ldo;孩子，你好好地收着吧。我希望你们二人好好地在一处，学着新人物说的一套话，希望你们成为终身良伴，为家庭谋幸福。&rdo;清秋笑道：&ldo;妈现在也维新多了，也会说这种新式的颂词。&rdo;燕西道：&ldo;老人家都是这样的。眼看晚辈新了，无法扭正过去，倒不如索性一新，让晚辈心里欢喜。&rdo;冷太太笑道：&ldo;你这话不全对。但是论到我，可是这样子。就以你们的婚事而论，在早十年前，要我这样办是做不到的。到了现在，大家都是这样了，我一个又去执拗些什么？我说这话，你可不要误会，并不是说我对你府上和你本人有什么不愿意，我就是觉得你们这办法不对。&rdo;清秋听她母亲说到这里，脸板上来，对她母亲望了一望。冷太太便笑道：&ldo;这些话都是过去的事，也不必说了。你也是个聪明孩子，又是青春年少，我得着这样一个姑爷，总也算是乘龙快婿。&rdo;燕西笑道：&ldo;刚才说伯母能说新名词，这一会子，又说典故了。&rdo;说着，向清秋一望，心想，我们刚刚才说着呢。冷太太道：&ldo;不是我说什么典故，这是很平常的一句话。我们家乡那边，若是女婿入赘的，就是这样一副对联，什么&lso;仙缘引凤，快婿乘龙&rso;。你虽然不入赘，但是由我看来，也像入赘一样，所以我就偶然想到这一句话。&rdo;清秋道：&ldo;咳！很好的一个典故，用得也挺对，经你老人家加上这一串小注，又完全是那回事了。&rdo;因回头对燕西微笑道：&ldo;你知道不知道这一个典？&rdo;燕西道：&ldo;这是极平常的一句话，我为什么不知道？&rdo;清秋笑道：&ldo;你知道吗？你说出在哪一部书上？&rdo;燕西道：&ldo;无非是中国的神话。&rdo;清秋道：&ldo;自然是中国的神话，这不必怎样考究，一看字面就知道了。&rdo;燕西笑道：&ldo;怎么样？你今天要当着伯母的面，考我一下子吗？其实，你是我的国文教习，这一件事，我家里都传得很普遍了。我是甘拜下风，你还考我什么？&rdo;清秋原是和他闹着玩，不料他误会了，以为自己要在母亲面前出他的丑。连连说道：&ldo;得了得了。你是只许你和人家说笑话，不许人家和你说笑话的，弄玉来凤，萧史乘龙，这样一件烂熟的典故，当真的还不知道不成？&rdo;燕西明知她是替自己遮盖，索性把典故的出处都说出来了。因笑道：&ldo;冷先生，你真是循循善诱，我不懂的地方，你只暗暗给我提一声儿我就知道了。&rdo;清秋望着他笑道：&ldo;以后不要说这种话，说了那是给我惹麻烦。&rdo;燕西道：&ldo;这也无所谓。天下的人，总不能那样平等，不是男的赛过女的，就是女的赛过男的。&rdo;清秋撇嘴一笑道：&ldo;没有志气的人。&rdo;冷太太看见也笑了。她心里总是想着，自己家里门户低，怕金家瞧不起，现在听燕西的话音，是一味的退让，而且把女儿当做先生，是一定爱妻的。同时，清秋又十分的谦逊，不肯赛过丈夫。这样的办法，正是相敬如宾，将来的结果自不会坏。半年以来，担着一份千斤担子，今日总算轻轻地放下。因此，和燕西谈得很高兴，就让他在一块儿吃晚饭。

吃过晚饭，燕西就到隔壁屋子里去看了看。原来燕西自奉父命，撤销落花胡同诗社之后，他在表面上虽然照办，但是这房子一取消，和清秋来往就有许多不便利。因此，大部分的东西，并未搬回去，每天还是要来一趟。而且对自己几弟兄，也都不避讳，随便他们和他们的朋友来，无形之中，这里也成了一个俱乐部。不过燕西订了一个条约，只许唱戏打小牌，不许把异性带到这里，免得发生误会。大家也知道，有异性关系的事，就不在这里聚会。这时，燕西走了过去，只听到小客厅里有男女嬉笑之声，有一个女的道：&ldo;你们七爷结婚之后，这地方就用不着了，你们何不接了过来赁着？这比在刘二爷家里方便得多。&rdo;只听见鹤荪笑道：&ldo;模模糊糊地对付着过去吧，不要太铺张了。&rdo;那妇人道：&ldo;忠厚人一辈子是怕太太的。&rdo;说毕，格格地笑了起来。接上听到高底鞋拍地板声，闹成一片。那女子的声音，仿佛很熟，却记不起是谁。走到客厅外边，隔了纸窗，向里张望，这才知道屋子里坐了不少的人，除了鹤荪之外，还有刘宝善、赵孟元、朱逸士、乌二小姐。其中有一个女子和鹤荪并坐在一张沙发上，正背了脸，看不清楚。料着也没有什么生人，便在外门吆喝道：&ldo;你们真是岂有此理！也不问人家主人翁答应不答应，糊里糊涂，就在人家屋里大闹。&rdo;一面说着，一面走进屋去，这才觉得自己有些失言，原来那个女子站立起来，还是上次见面的那个曾美云小姐。燕西便笑道：&ldo;我真是莽撞得很，不知道有生客在座。&rdo;曾美云伸出手来，和燕西一握，随着这握手之际，她身上的那一阵脂粉香，向人身上也直扑过来。笑道：&ldo;七爷，我们久违了。&rdo;燕西道：&ldo;真是久违，今天何以有工夫到我这里来？&rdo;曾美云笑道：&ldo;听说七爷喜事快到了，是吗？&rdo;燕西道：&ldo;密斯曾何以知道？消息很灵通啊。&rdo;曾美云笑道：&ldo;都走到七爷新夫人家里来了，岂有还不知道的道理？&rdo;燕西道：&ldo;更了不得，什么都明白。&rdo;乌二小姐道：&ldo;不要老说客气话了，人家是今天新来的客人，应该预备一点东西给人家吃才对。&rdo;燕西道：&ldo;密斯曾，你愿意吃什么？我马上就可以叫他们办。&rdo;曾美云笑道：&ldo;吃是不必预备，我打算请你新夫人见一见面，可以不可以？&rdo;燕西笑着一摇头道：&ldo;不行，她见不得人。&rdo;曾美云笑道：&ldo;和我们一见，也不要紧啊。难道一见之下，就会学成我们这浪漫的样子吗？&rdo;燕西道：&ldo;言重言重！其实，她是没有出息。&rdo;曾美云原是站在鹤荪面前，鹤荪坐着没起来，用两个手指头，将曾美云衣服的下摆扯了一扯笑道：&ldo;坐下吧，站在人家面前，裙子正挡着人家的脸。&rdo;曾美云一回转身，一扬手缩着五个指头，口里可就说道：&ldo;我这一下，就该给你五个爆栗。&rdo;鹤荪道：&ldo;这为什么？你挡着我，我都不能说一声儿吗？&rdo;曾美云笑道：&ldo;你叫别挡着就是了，加上形容词做什么呢？&rdo;一面说着一面坐下。乌二小姐道：&ldo;二爷是个老实人，现在也是这样学坏了。&rdo;曾美云嘴一撇道：&ldo;老实人？别让老实人把这话听去笑掉了牙。&rdo;鹤荪拉着她的手道：&ldo;美云，我做了什么大不正经的事，让你这样瞧我不起？说得我这人简直不够格了。&rdo;美云道：&ldo;反正有啊，我不能白造谣言。&rdo;乌二小姐正坐在曾美云的对过，不住地向她丢眼色。她一时还没有想到，毫不为意。刘宝善对乌二小姐微笑，又掉转脸来对曾美云点了点头。曾美云道：&ldo;鬼鬼祟祟的，又是什么事？&rdo;乌二小姐笑道：&ldo;傻子啊！说话你总不留心，让人捞了后腿去了。&rdo;曾美云道：&ldo;什么……&rdo;这个&ldo;事&rdo;字，还没有说出，心里灵机一转，果然自己的话有点漏fèng。将脸涨得通红，指着乌二小姐道：&ldo;你这个好人，怎样也拿我开玩笑？&rdo;乌二小姐道：&ldo;你这人真是不懂得好歹，我看你说话上了当，才给你一个信儿，你不但不领谢我的人情，倒反说我拿你开玩笑。&rdo;曾美云本来随便说一句，将这话遮盖过去的，不料就没有顾全到乌二小姐的交情，又让她添了一分不痛快。可是即刻之间词锋又转不过来，因笑着将两只脚在地板上乱踢，口里只道：&ldo;不说了，不说了。&rdo;说时，身子还不住地扭着。这样一来，才把这一篇账扯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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