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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新井（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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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问：“神医您，不会早就知道我们要来，东西都准备的如此齐全？”

“不是，但是你们赶巧了。待我留下书信，好让店里的掌柜伙计不要太过担心。”苏絮从容执笔，纸上几句话就交代好了。

三人夜间徒步赶路，白天则是苏絮出钱，雇了马车。那两人死活不肯坐进车與之中，只在外与马夫一起并排坐。

好在他们身上青斑隐在衣下，浑身的恶臭也消了不少，这才未被人察觉，否则那马夫要是知道自己这些天都是跟什么人待在一起，那怕是不吓疯也得气疯。不出五日终是及时的赶了回去。

何谓及时，村中人没死绝就算得上是及时了。瘟疫属急病，书中有载，乃是非时之气所致，各方各地各时令都有不同。每逢暴发，其象易染，其势难挡。一时无药可用，常常一人生病，就会全村全镇都遭殃。

实乃天下大毒，赶尽杀绝的邪病。

村口停了辆富丽华贵的马车，车夫坐在上面面如死灰。拽着马缰手僵硬无比，嘴里喃喃自语：好多死…尸，死人。”

而苏絮所雇马车的车夫也与他神似，一见是个死人村子，脸一白，银子都不要驾马就往回返，马鞭挥的又急又没分寸，带着他险些撞树。

苏絮刚才从马车上跳下的急，一步不稳只能手撑地去扶，回过头来拍拍袖上泥土，问：“算了不管他，这儿怎么还有辆马车，难道你们还请别的人来了？”

两兄弟面面相觑，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摇头：“许是之前出去的村民，也请了郎中来。您千万不要生气啊。”

苏絮欣慰：“怎会？这是好事。”

时疫古今都是博采众方，谨守古训。断没有只听一家之言的道理。

之后跟他们进了村。明明未竟战火洗礼，却是满目疮痍，寂静的可怕。

这两兄弟出了村子已过了有半月，原本只剩不到半数的村民，现在活着的，四分之一不到，村中仅余十几人，年轻力壮者多。不过现在疲颓难支，卧病在床，蔫如枯草，完全看不出往日神采。妇女不敢进门，多都宿在外面，还有一部分是活活给冻死的。

老的更熬不住，这一病起来，先把自己吓了个半死。不过半截入土之人，对死也看得开，老人家不闹，但却也怕这病中痛苦难熬。投井投河寻死的都有。亲人也劝不住。

冬日天寒，家义村也不靠山而靠水，这风从河边一吹，更是凛冽。村中各家却门户大开。

空气中都弥漫着恶臭。就连古井也因投河自尽的太多，泉眼被堵死了，水流不出，只有臭不可闻的气味从下冒上来，冬天本就没什么生气，草木凋零，一片蔫黄灰暗。牲畜死绝，村中又断了水源。原本好好一个村落几乎陷入绝境。

她于一处四面八方大敞的草堂前停步片刻，因听见里面有人说话，走近了看又是有一穿着气质皆上佳的年轻女子背对自己，说先从外地请到了别的郎中，应是此人。正坐在石凳上在与人交谈。跟她对话的是正是一个老者。

看起来老成持重，应是在村中颇有威望之人。而这兄弟也是正要带苏絮去见他。

结果自己还没找着呢，转头就见苏絮人已到了，心想：这可真是神了。

“……这病是可以救的，为什么不好好劝劝他们呢？”

“不好劝他们啊…这是，现在不死，就等着被这杀千刀的瘟疫给折磨死呢！我们若不是等着神医来，想有最后一线希望。早已一根绳子上吊去了。”

女子终于露出侧脸，果然是如花如玉的容貌，肤白胜雪，气质如兰。丹唇皓齿，仪静体闲。不过，她会独自来这种地方给人看病，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慕大小姐。”苏絮先从背后叫了她，慕婷婷回头愕然，随即面露不快。对苏絮她自然是没个好脸，正眼看她。只侧目瞪了一下，也道一句苏姑娘。之后只专心问那老者有关疫情起因。

不过这人一向公私分明，这是最令苏絮佩服的。以前有什么招她厌恶的地方，再多也不会影响自己为医的原则，以救人为先。故上次对萧黎落，她做的也不可谓不尽心尽力。只是这人没在自己的药庄好转。

此时老者正与她说话，又见两人关系不甚和睦，听说苏絮只是刚来，便打发她再四处转转，了解一下病情再做商讨。

苏絮登时无语，面上虽也没反驳什么，但心中了然，这不就是供大于求，想把自己晾一边去。是啊，能够请来慕婷婷这样医术高明，又好心肠的还需要求着自己吗？

毕竟京城中二人比试是苏絮胜出的事，再快也不会一个月就传到这种小地方来。风向不倒，苏絮就依然是无名之辈，老者眼中，又如何能与她相提并论。自然是信任后者。

不过苏絮不碍于此，还认真去四处转了转。既然慕婷婷是治病，那她就去清源，正好两人不冲突，也没什么需要产生交集的地方。村子地广人稀，两人定不会歇在一处的。还能打起来不成？

她朝东一路走去，村中东西狭长，两边各着占一口井。而东侧是口新井，一年前刚打出，放流三月，除尽泥沙。今年年夏才有人从这口井中打水。村中人也多怀疑是这井中泉水有异，从村中有人染病起，就给封上不敢再用了。

村中管事的又疑心是有什么人故意在井中投毒害人，也严令不许人接近。不过现在苏絮要查倒是也没什么人拦着了。井边少人居住，房屋空了不算，里面也都有积灰，看来是一月前就搬离了这里。而井口封死，要查她也没法去弄活的泉水，只能是观察周围野花野草的长势。

与她来时留心过村边的花草树木并无不同。

井边左转又有一被灌木丛掩盖的小径，叶落尽，只是光秃秃的小藤和荆棘。柳暗花明，那条一人宽的曲径就显现出来了。

这路开辟多年，村民鲜有不查，但春夏时节也没人会走。只因草丛茂密，鼠蚁蛇虫全在叶子下面藏着，会冷不防出来钻进人的裤管再里面狠爬死咬。没人愿意为着少走几步路而遭那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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