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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8章（第1页）

面对各种传言，瑞典东印度公司另有说法，船长及水手欢呼雀跃，放松警惕，致使帆船失控触礁。潘振承凭直觉认定大瑞不会干盗卖货物故意沉船的卑鄙无耻事，他同瑞典东印度公司年年都有贸易，笃信他们良好的商业操守。潘振承没再遇到过哥德堡号的乘员，据说他们被限制在瑞典，接受海事法院的调查。

天色已晚，潘振承正准备回家，殷无恙带小瑞闯入办房。

&ldo;启官，你看我带谁来了？&rdo;

潘振承定定注视着小瑞，欣喜地叫道：&ldo;你就是蓝旗国哥德堡号船大班大瑞的儿子吧？&rdo;

小瑞听不懂中国话，但从潘振承的神态知道他已经认出自己，他激动地笑起来，用刚学会的中国礼节向潘振承打千。

殷无恙高兴道：&ldo;启官多次同我谈起哥德堡号，我想启官一定把大瑞的形象铭记在心。他正是大瑞的儿子，名叫帕亚克&iddot;尼古拉，我给他取了个中国名小瑞。&rdo;

潘振承问大瑞的情况，小瑞说他父亲非常怀念他的中国朋友陈焘洋和潘振承，他很想再来广州，可惜来不了，要经常去海事法院接受传讯，在家赋闲制作了一只哥德堡号模型，托他带到广州送给中国的朋友。小瑞打开包装盒，取出船模型，郑重其事地献给潘振承。潘振承抚着船模型道：&ldo;当年大瑞呈献的贡品也是哥德堡号模型，由少东主陈寿山转呈给中国皇帝了。殷先生，你同小瑞说，这么贵重的礼品，我不敢接受。&rdo;

殷无恙道：&ldo;启官受之无愧，启官的职权相当于中国的通商大臣。&rdo;

潘振承急道：&ldo;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担待不起。走，我们上食舫，把蓝旗国大班也叫上。&rdo;

瑞典大班名叫尼科拉斯&iddot;萨文格瑞，公司董事，广州办事处主任，中文名尼科。尼科在广州呆了六年，只会简单的日常用语。伍国莹带他上十三行码头旁边的食舫，尼科人还在筵厅外面就大叫&ldo;三生有幸&rdo;。

酒过三巡，潘振承故意问起小瑞的年龄。小瑞说他四十二岁。

潘振承道：&ldo;大瑞三十二岁就做上船长，小瑞四十多岁还只是个二帆的帆长，带领十几个水手根据船长的命令起帆落帆转帆。是因为小瑞能力差，还是其他原因不敢重用他？&rdo;

殷无恙道：&ldo;小瑞能力不会差。大瑞被限制出国，却可以跑国内的航线，他临时受雇做过几次船长。大瑞把小瑞带到身边，言传身教，小瑞已经能独立驾驭一艘大型海船了。他被瑞典东印度公司船队录用，说好了做二副，在起航前，公司下了一道命令，帕亚克&iddot;尼古拉只能做普通水手。小瑞做帆长，还是前面的帆长得热病死亡才轮到他的。&rdo;

尼科道：&ldo;公司怎么安排的，我不太清楚。我只能猜测，大概是由于他父亲的原因，公司害怕再次遭受沉船的厄运。&rdo;尼科说起哥德堡号建造的过程，瑞典虽然盛产造船的木材，但火炮需要到国外购买，哥德堡号耗费的资金相当瑞典一年国内生产总值的百分之十三。海难事故频发，瑞典限制建造需要配置火炮的越洋海船，东印度公司这多年，有一半的商船都是租赁的。

潘振承道：&ldo;如果我投资建造贵国东印度公司商船呢？&rdo;

老东家陈焘洋临终前向潘振承透露过一个机密，他投资过两条蓝旗国商船，一条为新造的黛芙妮号，陈焘洋占七成股份；一条是三年前沉没的勇士号，蓝旗国公司欠他的货款，便把勇士号的两成股份转让给他对冲货款。

殷无恙把潘振承的话译出，尼科欣喜道：&ldo;只要潘总商不是开玩笑，我想公司董事会同意，这对双方都有好处。船东是十三行总商，商船不愁没货运载，也不怕广州的官员刁难。至于如何投资监造，独资还是合资，今后如何运营，如何分成，可以慢慢洽谈。&rdo;

潘振承道：&ldo;细节放以后谈，我先谈一个条件，我投资的船必须保证小瑞做船长。&rdo;

尼科道：&ldo;我也有一个条件，启官口口声声说我尼科够朋友，却舍不得送我一张画像。现在我正式向启官讨一幅画像。&rdo;

潘振承道：&ldo;我还有一个条件，按照中国法律，勾结西夷，投资外国是要掉脑袋的。所有的蓝旗国朋友必须严守机密。&rdo;

殷无恙道：&ldo;我也有一个条件，同文行与瑞典东印度公司结成亲家，我们应该举杯庆贺！&rdo;

四人大笑，举杯庆贺。

十三行有三间画坊，专门绘制中国的人物画和风景画售给西洋顾客。画师是中国人，技法却是仿西洋风格。潘振承每天到画坊坐半个时辰，大热天戴上顶缀蓝色涅玻璃的顶戴，身穿四品雪雁补服，胸上挂有五品官员方可佩带的朝珠。半个月后，玻璃画像画成。西历一七六九年，尼科乘坐小瑞做船长的斯哥德尔摩号回国，将潘振承画像悬挂在寓所大客厅。此后两百多年，这幅珍贵的画像几经转手，最后为瑞典哥德堡市博物馆收藏。

献策排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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