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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公子这人吧,博学多识,为人干练,是先帝爷钦点的探花郎,人品方面自不必说,在翰林院不过两年,就进了御史台做监察,为人清正,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她话锋一转,“可公主啊……祈公子这么个履历,放在官宦人家的小娘子眼里那是够够的了,尚公主,到底也算不得什么优等人选。”
虞莜笑吟吟摇着箸筷,“梅姑姑这番话,要让先帝爷听见,也得治你个轻贱寒门的罪哟。”
“公主,奴婢不是跟您说笑呢。”
梅染没奈何,这可是头等大事,干脆开门见山,“那您可知道,为何以祈公子这么优秀的条件,金陵城却没哪户好人家愿意把小娘子许给他?”
见虞莜装模作样只顾挟菜,她紧接着自问自答,“祈家那一大家子穷亲戚指着他呢,好容易出个探花郎,隔三岔五打秋风,跟他做姻亲,谁家吃得消?奴婢可是听人说了,祈老太太那性子泼辣得很,街坊邻里数她嗓门儿最大,肯定是个爱搓磨儿媳的恶婆婆。”
听得竹青眼都直了,跟着连连摆手,“这么吓人呀?那可不行啊公主,这样的人家嫁不得。”
虞莜盯她一眼,这墙头草,见风使舵够快的,没节操,咳了一声:
“可我是公主呀,外头一百八十个乌衣卫又不是吃素的,哪个敢跟本宫吵架,拉出去打板子。”
“诶,对哦。”竹青顺风倒,又来站公主,言辞凿凿,“恶婆婆也不敢跟咱们公主对着干。”
说到这里,梅染已敏锐看出问题所在,公主这打得主意是,降住了婆母,就能拿捏住夫君,她沉吟半晌,一针见血问道:
“那么殿下,您对这两位郎君本身,意下如何呢?”
虞莜一滞,眼眸转了转,呵呵一笑不予回答。
梅染感觉摸出她的路数了,再说最后一人,“江左谢氏乃当世郡望之首,门第家世自是一等一,但陛下怎会放心让您嫁过去,那岂非与和亲无异?咱们南康国富兵强,远没有到要嫡公主和亲的地步。您若择谢世子为婿……”
这就已经不是儿女姻亲的事了,上升到政见不一,梅染自认只是一介无知妇人,却也意识到大大不妥。
在虞莜看来,梅染非但一点都不无知,还看出了问题的关键。
前世就是因众多人选中,魏国公世子谢洵呼声最高,令得皇兄深为忌惮,生怕自己看上谢家的深厚底蕴,这才苦苦哀求,他宁肯妹子终身不嫁,孤独终老,也不能嫁去江左,成为政敌的儿媳。
然而所有人,包括前世十五岁的自己,都过于高估魏国公的能力,江左四郡确实虎视眈眈,伺机要从北齐或南康任意一方咬下一块肉来,但同时也受两国掣肘,拖得时间愈长,譬如再三而竭,只会消耗士气直至终亡。
前世待她明白这个道理,终于说动江左四郡臣服,花了足足五年时间。
而今她深知,同样的道理,谢家看似辉煌,其实已是日落西山,仅从家世来说,谢洵也不是堪嫁的好人选。
挑他们三个出来作幌子,无非是为膈应一下皇兄罢了。
“无妨,都不好,再选别人就是。”
虞莜从点心碟子里挑了个蜜糖馅儿的酥饼,搁在个小玉碟里,起身向外走,“我吃好了。”
端着碟子走出来,她站在阶上向下扫了一眼,瞧见大胡子,朝他招了招手,笑容和蔼。
秦昶心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微微垂首,硬着头皮上前,拱手道:“殿下。”
虞莜把碟子伸到他面前,“蜜糖酥,请你吃的。”
一瞬间,好几个念头同时涌进秦昶脑子里:她认出我了,她知道我爱吃糖,她打算看我的笑话……
随后又起了一丝质疑,他喜欢吃糖这事,除了白南再无第二个人知晓,喜好不露人眼这个道理,他八岁就懂了的好吧。
诈我,肯定是诈我!
他大大方方抓起酥饼,咧嘴一笑,“谢殿下。”
说罢转身就走。
“诶……回来。”身后虞莜慢条斯理道:“在这儿吃完了再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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