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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第1页）

今日，正是因为国师对顾欢说了这样一番话，击中了顾欢的心事，所以他才肯撇除偏见来帮国师，画出阿姐顾柔小时候的样子给国师作为参考，让他捏了顾柔的泥孩儿像出来。

国师又道：【本座朝中事务太过繁忙，之后几日怕是不能来见你，送你这件物事，是要你睹物思人，莫因为见面少便滑了心思，忘了本座。】

他说得极正经，她却听得又酸又甜，拿着这对土仪，很难想象清高崇圣的大宗师满手泥污捏成它的情形，禁不住心里泛起小小的开心。

【不会，我时刻记着您呢。】

他微笑：【好，那本座还有事，不多说了，你也去同你弟弟说明白，莫令他受屈。倒底是一家人，也没什么过不去。】

【嗯。】

他&ldo;说&rdo;罢，收拾思绪，笔尖一落，复又在竹简上疾书起来。

顾柔一个人回想着国师的话出神，她过去逼着阿欢读书，只是怕他少壮不努力，老来会为了自己少时的贪玩后悔，却没想过他究竟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她想到了自个，自个不也是讨厌深宅大院，向往自由自在么；凭什么自己怀着这样的想法，却要求阿欢一成不变走她认为对的路子？

其实，扪心自问，只要阿欢过得高兴的话，就算他不进太学……她这个阿姐也不会有埋怨的。

顾柔把泥孩儿拿回了房间，摆在靠床的窗口上，那男孩庄矜，女孩俏皮，围坐在银杏树下，她尝试着摆了摆位置，让他们亲密地挨在一起。

院子里有响声，顾欢回来了。

顾柔迎着出去，没问他去哪了，叫了一声：&ldo;阿欢。&rdo;

顾欢耷拉着眼皮，看她一眼，又恹恹地垂下来：&ldo;嗯。&rdo;少年的目光里看得出后悔。

&ldo;你饿了吧，咱们吃饭去。&rdo;&ldo;嗯。&rdo;&ldo;阿欢，&rdo;顾柔开了口，有一瞬的犹豫，&ldo;以后……你想学什么就学什么，阿姐不逼迫你。&rdo;

顾欢站住了，他一下子回过头。刚刚他在外面晃荡了一阵，肚子又饿，身上没穿外衣又觉得冷，心里充满了后悔‐‐如果没有阿姐照顾他支持他读书，他哪有今日？阿姐既像是阿姐，又像是他的母亲，他对她充满了依恋，也充满了愧疚。

顾柔搓着手：&ldo;你喜欢下棋，那就下呗……你要买什么杂书，我给你找来，阿欢，阿姐再也不逼着你做什么了。&rdo;她说完，抬起眼睛看着他。

顾欢愣了愣，动了动嘴唇，似是压抑激动，静了一会儿，温声道：&ldo;咱们用饭去吧。阿姐。&rdo;

顾柔的心稳了，暖了：&ldo;嗯。&rdo;

……

夏至那日，因为国师没空过来，顾柔便邀请沈砚真来家里用饭，两人吃过，一起去外面走了走，顾柔陪着沈砚真又去了一趟永宁寺，看她治疗无钱看病的孤寡病患。顾柔帮着她搀扶病人，一起忙完，又在那大雄宝殿的功德香内添了些香油钱，一同走出广场。

沈砚真忽而道：&ldo;下个月，我便要动身回云南。&rdo;

&ldo;这么快。&rdo;顾柔讶异，因为心里知道朝廷有可能向云南动兵之故，她既不敢说出来，又想劝阻她这时候回去，极为两难。&ldo;不再多留一阵么。&rdo;

&ldo;我师父还在云南。我本是孤女，全凭师父养大，教我医术，不论走到哪里，总归断不了根，离开太久，未免思念他老人家。&rdo;

顾柔点头：&ldo;哦，原来如此，你悬壶济困不计回报，想来你师父一定也是个很好的人。&rdo;

阳光强烈，沈砚真和她一同往槐树的荫蔽下走去，坐下来聊天：

&ldo;我师父为人极善，与世无争，不过与其说是不争，不若说是不敢去争。他谨小慎微，处处顾忌别人的感受，宁肯伤害自己，也不愿损利他人分毫。&rdo;

顾柔听了一愣：&ldo;那他可真是个好人。&rdo;莫名的感觉从心头浮起。

沈砚真盯着她：&ldo;只可惜好人无好报，他如今过得并不好。&rdo;

不知为什么，顾柔听得揪心：&ldo;怎么会这样，他是生病了，还是遭遇意外？&rdo;

&ldo;兼而有之吧。我这次来京城，就是为了在师父临终之前，找回他遗失之物，给他一个交待。&rdo;

&ldo;那你找到了么，要是棘手，我帮你找。&rdo;顾柔觉得，论起找东西，谁都没有她在行。

&ldo;谢谢不必了，因为，我已经找到了。&rdo;远处寺庙的的钟声徐徐传来，沈砚真抬眸起来，眼神幽森，&ldo;小柔，你能帮我一个忙么？&rdo;

沈砚真为人清高，从没跟顾柔提过要求，顾柔觉得有机会为她效劳，赔偿前面烫伤她的罪过，便应允了：&ldo;你说。&rdo;

&ldo;五天后永宁寺有一场法会，我想找个人陪我，你能和我去么？&rdo;

五天……顾柔自个心里算了算，那时她也没有别的安排，便点头应承下来：&ldo;好。&rd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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