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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第1页）

章旸不知道自己究竟护住了多少，术士的经验却在心底暗自告诉他，三魂七魄，不可能只有手上区区这些，他们散的太快。

西元。

阿谭推了下眼前的男人，手指刚碰到他的衣服，人就顺着她那股并不大的力量，轰然倒下，尘土飞扬，鲜血透过他白色的衬衫滴在大地上，红的刺眼。

方才还歇斯底里的女人就这么倏然安静下来，声音变得柔软无比，颤抖地手指按上林西元的肩膀，阿谭小心地推了两下，男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应她，他圆睁的瞳孔里还映射着她的身影，头发散乱，周身戾气横生。

这还是她么，她在林西元眼里，从来都是那个娇俏可人的阿谭，何曾这副模样过，也许是她早就变了，她已经很久没认真地看过西元的眼睛，没看过他眼中的自己。

&ldo;把他还给我。&rdo;黑影落在章旸头顶，那个他恨不得亲手诛杀替天行道的女子，此时正立在他面前，指着他手中的那包东西，阳光很烈，她的声音很冷。

&ldo;不可能。&rdo;章旸捂着胸口，用仅剩的力气支撑起身子，冷汗沿着脸颊往下流。

胳膊立刻被不知何处冒出来的昙花枝戳出一个血窟窿，右手微颤，却依旧死死地攥着。衣服上被画了符咒，阿谭碰不得，五指猛地一收，昙花枝如同有了生命，沿着章旸的胳膊上爬，往他的五官里钻去。

&ldo;我不给你是因为我还有办法救他。&rdo;花枝停在他的嘴边，诺大的地方只能听到章旸的声音，&ldo;你能吗？&rdo;

是啊，她能吗？阿谭的眼神渐渐暗淡下来，她不能。

他们栖身的地方是一间破旧的茅草屋，门前种了一棵无花果树，果实已经熟透，泛着浓郁的果香味。

在章旸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后，他和阿谭相视而坐，桌案上放着一枚瓷缸，瓷缸中魂魄的气息越来越弱。

&ldo;你说过能救他的。&rdo;林西元就躺在不远处的床上，阿谭耗着自身的术法护着他的尸体，确保他不会腐烂。

&ldo;我当然可以。&rdo;章旸是他们这一代中，法力最高强的捉鬼师，往日里多少有些自负，也恰是他的自负，让他无意间杀了林西元，&ldo;只是三魂缺一，十分难寻。&rdo;

不只是难寻，而是他静下心来才发现，人间海海，真正的无主之魂却是几乎没有。

就算他强行用了游离的游魂，也不一定与林西元契合，魂也是有自我意识的，它若有一日想离开，岂是一副不属于它的身体能控制住的。

&ldo;你想做什么。&rdo;阿谭耸着眼，没了往日的生气。

章旸抚着腰间的那把闪着寒光的灵剑，&ldo;补魂。&rdo;

&ldo;那把剑……&rdo;毛不思瞳孔晃动，&ldo;竟是把诛魂剑。&rdo;

&ldo;章旸当时一心想杀我，自然没打算给我留半点的退路。&rdo;结果却差点害的林西元魂飞魄散，老妇回望着毛不思，&ldo;那把剑你或许听过，叫留殇。&rdo;

毛不思心里顿时咯噔一声，留殇，那是六叔的剑！

她小时候去六叔家里玩，那把剑就挂在墙上，从未出鞘，每日三炷香的祭着，六叔说这把剑戾气太大，虽是法器，不到万不得已也碰不得。

&ldo;所以……&rdo;毛不思脑子微转，人就立刻反应了过来，林西元身上无处不在的昙花香，不老的面容，满身的怨恨，她嘴唇抖动，&ldo;你把自己的魂补给了他？&rdo;

&ldo;这是最好的办法了。&rdo;游荡的孤魂或许会离去，生着活人章旸断不可能取来补给林西元，那么，就只有她了，一个妖，一个自愿把生魂献出来的花妖。

晚上的夜空没有星星，就着昏黄的灯光，阿谭最后一次握住了林西元的手，&ldo;等过了今夜，你就会醒过来的。&rdo;

等你醒了，我就不在了。

这句话阿谭没有说，归根结底，事情走到现在这一步，全是因为她的贪心。

西元已经做的够好了，她不想她的存在，成为他最深的愧疚，她愿意为他献上自己的一切，只要他能好好地活着。

&ldo;我少了一魂，再也无法幻化成人。&rdo;老妇现在都能回想起魂被从身体里抽离的痛楚，痛到恨不得立刻死去，&ldo;事后，章旸信守与我的承诺，没有告诉他，而是带着变成原形的我离开，继续游历四方。&rdo;

可阿谭毕竟是只妖，妖的魂落在人身上，难免会产生新的问题，只是那时候阿谭不懂，章旸也太过年轻，他们谁都没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致命的错误。

&ldo;多年后，林西元找到了章旸。&rdo;他变得与之前相比有些古怪，整个人都阴沉沉的。

他说自从身体好后，自己便能见鬼，日日都睡不安生，求章旸给他想个法子。

&ldo;章旸帮他了。&rdo;马明义不用想也知道，一个普通人，即便得了阿谭的一魂，也不该会御鬼术这种高深的术法。

老妇点点头，&ldo;章旸对西元始终存了份歉意，又亲眼见了几次，便心软教他了些皮毛。&rdo;

&ldo;林西元的御鬼术我是亲眼见过的。&rdo;毛不思顺着老妇的回答皱眉开口，&ldo;不仅仅是皮毛那么简单。&rdo;

甚至可以称得上炉火纯青。

&ldo;没错，不仅仅是这么简单。&rdo;

林西元从章旸那里学了全部的心法，又学了有用的几招，这些足以令他控制一些法力极弱的鬼魂，那时候，他满腔的爱意就已经被蹉跎成了最深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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