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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流离（第2页）

徽州府的城墙已经残破，一片尚未修复的断壁残垣仿佛还在诉说着这场绵延了七年的战事是如何的惨烈，叫这故步自封的大周朝，险些四分五裂。

好在如今仗打完了，死者已矣，生者还是要想法子活下去。

徽州府也算是东南大府，百姓正在有条不紊得重建着家园，街上人群熙攘。

城门口已经有卖茶的老人撑起了茶摊，一文钱一大海碗酽茶，喝完了再续，喝到水饱为止。

破旧的草席搭起的棚子，两张破桌子，四条长凳，给来往的掮客歇歇脚。

棚子旁边的地上坐了一个身材瘦小的乞丐，眼前半只破碗，身旁还趴了一只瘦弱的小黄狗，或许是因为饥饿，一直眯着眼睡着，若不是随着那微弱的好呼吸那肚子还有起伏，只当它已经饿死了。

太阳快要落山了，摆茶摊的老人要收摊了，和善得问了一句他的小邻居：“还有浓浓的茶没有卖完，你要不要喝一碗？”

小乞丐扬起了头，她头发都被利索地高高束起，明明眉清目秀的脸上，却仿佛被糊了一把锅底灰，遮住了她倾城绝艳的容貌，正是阿璃，她和善得对她的老邻居道：“不喝了，您的茶太浓，喝了晚上睡不着觉。而且……”

老人一边慢腾腾得收着条凳，见她如此说才顿住了手，颤颤巍巍得虎着脸转头问她：“而且怎么了？”

阿璃自然不怕，倒是被老人唬人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还越喝越饿。”

“哈哈哈！”这一老一小俱是大笑了起来。

是啊，这茶再怎么解渴，终究是不顶饱的。

老人偏头看了一眼阿璃的破碗，里头只有孤零零的一个脏兮兮的铜钱。

来老人这里喝茶的都不是什么有钱的人，她在自己这里，收成总是不好。

可是，阿璃从来都不嫌弃，还是每天都来，因为只有在这里，老人不会拿着棒子将她赶出去。还会在下雨的时候，邀请她到这四处漏雨的棚子里避雨，并给她一碗浓浓的热茶吃。

阿璃看出老人眼里的心疼，她知道，老人也不容易，他还要买茶，还要过日子，便笑着扬了扬手里的铜钱对老人道：“够买一个饼的了！”

老人看着喜笑颜开的孩子，她总是这样容易满足。

老人收了摊，阿璃也要打烊了。老人收他的条凳，阿璃收起她的碗，两个人没有道别，因为知道明天还会再见的，这是这对邻居的默契。

阿璃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另一个伙伴小黄。

小黄狗睡的正香，不知道在做什么肉骨头的美梦，正流着哈喇子，被忽然弄醒，迷蒙着双眼略微抬了抬眼皮，继而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趴下想睡个回笼觉。

阿璃对它道：“走啦，给你买饼吃。”

小黄一听有吃的，即刻挣扎着站了起来，抽了抽鼻子，闻着它小主人的气息，一步三晃悠得跟着阿璃往前走，又饿又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阿璃正在盘算着今日的嚼用，这一枚铜钱，能卖一个发面饼的了，自己吃三分之二，给小黄吃三分之一。

他们在这里的收成其实并不好，阿璃原本可以往他乡去的，可是，她是一个人，老人也是，如果自己走了，她怕老人会寂寞。

阿璃在路上走着，正想得出神，身后一辆飞驰的马车呼啸而来！

那马车像是发了疯一样，进了城之后，一路横冲直撞，赶车的小厮鞭子不仅抽马，更抽那挡路的人，马车已经撞翻了好几个摊子，却不减其速，直直朝着步履蹒跚来不及躲闪的老人撞去！

阿璃听见嘈杂转头，正看见那马车的马蹄已经重重得将老人踢飞，又重重跌落，继而直直得朝着老人碾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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