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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我妹说我没权利管她的私事。所以我说这事儿就过去了。以后你想和她好就和她好,不想的话就随便。那啥,她也长大了,她的事儿以后我不管了。只是,如果可以的话,你尽量不要伤害她。就是伤害,也别伤得太深。算我求你了……”
我见人家耗子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便也没啥可说的了,痛快地把剩下的白酒倒进两个杯子里,和他碰了一下就喝了下去。可就在酒下肚的一刻我后悔了——今晚又该吐个死去活来了。
耗子倒是老实,喝完酒二话不说,倒在我床上就睡,我没办法,只好跑到隔壁他的床上忍了一宿。也不知他攒下了多少袜子,而且我还在他枕头底下抻出了两条没洗的内裤。这一宿把我给味儿的!
不管在感情方面再怎么受挫,咱还得好好的活着,我没有必要把一个点的苦闷放大到无限。人之所以为人,正是因为深谙除了每日“三个饱一个倒”还得活得快活点的极为朴素的生活哲理。我觉得真正的乐天派就和茶壶一样,屁股都让火烧红了,自己还有闲情逸致在那儿吹口哨。
冬天说到就到了,招呼都没打一个。雪花像天公跑肚拉稀一般“扑簌簌”下个不停。一觉醒来,看到窗外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
“真冷!咦?下了——”边诚掀起被子,穿着小内裤,一边忙着穿衣服,一边怪叫着。
“下啥了,老大?——啊?啥下了啊,老大?——老大下啥了啊?——啥下了啊,老大?”波波眼还没睁开就喋喋不休地盘问起来,一遍紧跟一遍,没完没了。
边诚在无休无止的追问中终于无奈地暴吼一句:“下你妈蛋!”
我问亦凡:“早餐吃什么去?”波波接了一句:“吃蛋吧,刚下的。”我倒。
过了一会儿,波波的呼噜声又响起。我挣扎着从热乎乎的被窝里钻出来下去洗脸,发现波波一直脚伸出被子接茬儿睡呢。等回来的时候,发现那只脚已经套上了一只袜子,他还在那里接茬儿睡呢,姿势一点都没变,可见其功夫了得。
说到睡功,首屈一指的还是峰子。他睡在耀扬上铺,因此,耀扬深有感触。说他睡起觉来跟打仗似的,伸胳膊甩腿咬牙放屁打呼噜,一整套的高难度动整夜整夜地循环进行。前一天晚上头朝东,第二天头就朝西了。如果第二天头还是朝东,那就是他都不知转了多少圈儿了。他还美其名曰“无敌风火轮”。弄得耀扬养成了失眠的习惯,并天天唱《睡在我上铺的兄弟》,企图借此来感化他。
宿舍里经常没人,他们都跑到自习室上自习了。就我一个躲在宿舍的暖气旁或被窝里抵挡来自窗外的严寒。尤其是期末复习的那几天,我习惯在被窝里吃着花生喝着啤酒抽着烟看着书。要不是新陈代谢的需要,我宁愿呆在被窝里一天不出来。想想去教室没占到座位就一脸沮丧唉声叹气的人们,我就无奈:在哪儿学不一样啊?当年知识分子上山下乡,躲在牛棚狗窝鸡架猪圈里都看书学习,让自己在知识的海洋里流连忘返,为祖国建设的需要积极地做着准备。人家那是什么精神?那是“革命生产两不误”的精神。所以,我趴在被窝里也一点不少地将轰轰烈烈的预习——学习——复习的全套流程做得有条不紊。太累的时候,就想和乔苒聊聊,可是她从来没回过我的短信,没接过我的电话。我把这当成了一种刺激,在干背了一天的历史后,我拿这种刺激当调味剂,以便使我平淡无味的生活能有点味道,哪怕是苦味。后来慢慢地发现自己就像是虫子吃菜也一样,一点一点蚕食掉自己的自尊,以至于在别人根本不在乎的态度下仍能热情不改忠贞不移。
晚上睡觉前,我一边抠着脚丫一边想着心事。突然觉得自己像一鸽子似的。为什么像却忘记了。大概是因为总喜欢飞翔在自己为自己编织的网里,还乐此不疲,并把这认为成一种另类的快乐吧。这上半年的日子使我看到了多年潜伏在黑暗角落里的自己的影子。就这么胡思乱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的。这一觉睡得很累。
第二天我一睁开眼就已经快八点了。算了,反正已经晚了,再逃课吧。逃课已经成了我的家常便饭。于是我迷迷糊糊地爬起来,跑到厕所小便。学校的宿舍楼卫生有专人打扫。负责我们楼的是一大妈。这大妈每天都穿一件宽大的白色大褂,像日军侵华时的石井731细菌部队的科研人员,也带一双橡胶手套,在每天的8:00和14:00准时出现在她的工岗位上。她主要负责楼道、水房和男生厕所。
我睁着惺忪的睡眼来到厕所,在池边站稳正飞流直下的时候,突然一道白影闪过,紧跟着一句“我操!”我还没反应过来,但条件反射地被吓了一哆嗦,水流戛然而止,被惊得甚至忘记了把它放回去。正在我左顾右盼的时候,大妈威严地出现在我的眼前,只是目不斜视,低着头背对我做她的工,以示清白,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以为这样我就可以心无旁骛地撒水了。可我却没了继续一泻千里的勇气和兴趣。
“我操!你丫就不能先问问有人没有啊?”我埋怨她道。
不说倒好,听我这么一说,这大妈索性往上面瞟了一眼,随之从嘴唇和牙齿之间吹出一声充满了无限鄙夷和不屑的“切——”,搞得我像真的被切了一样难受。我提上裤子带着不能一爽到底的遗憾,大步流星地回了宿舍。
楼道里遇到了亦凡。我见他穿着一身睡衣却背着书包,感觉很奇怪,就迎上去问他:“喂!你上课去啊?忘穿衣服了。”
“哦,不是,我去厕所便便。”他停下来回答我道。
“靠!上厕所你背书包?有病啊你?”我很不能理解亦凡这种诡异的行为。
“啊,嘿嘿。因为带的东西太多了,所以背个包方便些。”他说着把书包打开让我看。我见里面有厕纸、手机、报纸、mp3、烟等一堆东西,不由得为他为大便竟然做如此的准备而肃然起敬。
刚进门,就听见手机铃声响起。
一个稚气的童音煽动地嚷着:“老爸,快接我电话。老爸,快接我电话。”我按下接听键,咬着舌头尖儿问道:“喂?泽里斯莫公馆,请问你早随?(喂?这里是莫公馆,请问你找谁?)”这是我接电话的习惯用语,也是一句废话。我听电话那边“咯咯”地笑了起来,也不说话。
我被这“咯咯咯咯”的笑声搞得心烦意乱,问道:“你丫下蛋呢?‘咯咯咯咯’地。你谁呀?大早起的,打骚扰怎的?再不自报家门我可挂了啊。”本来早上就春光乍泄,还泄给了一老太太,心里就够不爽的了,那边还挨这儿扮母鸡,我靠!
“怎么说话这么冲啊?莫总管?我说怎么几天不见,啥时变成太监了啊?”
我一听就猜出来了,是刘漾,但我仍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你到底谁啊?”
“刘漾。靠!这才几天啊你就把人家给忘了。”
“没忘没忘。因为根本就没记着。”我故意气她。
“滚滚滚!不记得了就挂吧!”
“哈哈。别啊。我说,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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