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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冽而凌厉。
这几字,便是容陌方才言语时的全数情绪,不,细细品来,他的尾音处,似夹杂了几丝轻颤,不起眼的惊惶无措。
莫阿九静静立于原处,望着容陌罕见的慌乱,双眸中尽是淡薄,唇角噙着一抹淡然笑意,始终未发一眼。
方才,在容陌耳畔,她所说之言是:而今,我终究已累极倦极。
声音不复以往的酸楚折磨,而是……带了几分解脱之意,似是……放下一切般。
“将她带回去锦宫!”见到周遭侍卫满眼无措茫然,容陌声音陡然加大,极尽命令对着那些人厉声吼着。
她说她已累极倦极,他知晓她是何意,亦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几字有多么沉重。
不外乎……她已不想再被困顿于这深宫之内,不愿如金丝笼中雀般被桎梏,不外乎……她想要离去了,并非被人所迫,而是……自心底,愿离开。
思及此,容陌指尖陡然剧烈颤抖了一下。
“娘娘,请!”最终,侍卫上前,对着莫阿九恭顺道着,垂眸,等着她的动作。
莫阿九未曾看任何人,绕过侍卫,径自朝着去锦宫的方向行去,步履款款,极尽淡然,偶有清风吹过,衣袂翩翩,那一瞬……竟有了几分脱尘之意。
“皇上,那苏姑娘的脸……”苏倩兮始终未曾言语,反倒是她身侧的老嬷嬷在为之打抱不平,眼见着莫阿九离去,匆忙上前小心翼翼道着。
“嬷嬷。莫要这般不守规矩……”一旁,苏倩兮几乎立刻阻止,从方才,皇上一眼都未曾看向她脸上伤口之际,她便应当明了了……当初,在望见皇上明明那般厌极莫阿九,却依旧将她困于皇宫之时,心中便已然有了几分计较。
而今,不过证实了她当初猜测罢了。
当初,皇上……不过因着她这张脸而已。
初入宫那夜,她穿着一袭红裙寻到御书房,他的双眸便已然恍惚,第一次,那般温柔唤她“九儿”,可是,可是……在她唤出他“阿陌”之际,却陡然被他弃于地上,他不喜她唤他“阿陌”。
甚至,只因着这份称呼,他……即便许她荣华,却从未碰过她,她分明还未有名分,便似乎依然落了冷宫。唯有她……悄然陷落。
“脸?”容陌却还是听见了,闻言,不过玩味般勾唇轻笑,“你二人,当真以为朕会轻信你们一面之词?”
那嬷嬷大骇,已然跪在地上,苏倩兮脸色骤然苍白,怔忡立于原处,满眼尽是不知所措。
“九儿,你当真不知,朕缘何还你九儿?”容陌似是叹息,薄唇中轻飘飘吐出几字,“亦或是,你不知自己是何种地位?”
“皇上……”苏倩兮不安望着眼前的帝王,只觉他好似换了一人般,“我从未想过这般的,我只是……只是……”
“只是因着一时鬼迷心窍,是以才做出这般出格之事?”容陌敛眸,顺着她话中之意继续道了下去。
“正是这般!”苏倩兮几乎顷刻间颔首,迫不及待承认着。
“呵……”容陌却只是冷笑一声,“九儿,而今,你对自己都能这般下得狠手,朕甚是满意。”声音,似是赞许。
只是苏倩兮抖如筛糠,竟觉得眼前皇上越发危险。
“只是,你似乎不懂如何用这匕首。”容陌垂眸,匕首在掌中飞舞,一个好看的剑花后,已然稳稳置于掌心:“若你脸上伤疤上深下浅,你说是莫阿九伤你,朕倒是信上几分,可是,你脸上伤疤分明上浅下深,这般模样,不是自残便是刻意而为之!”
苏倩兮睫毛一颤,垂眸,再不敢看他一眼。
“更何况……”容陌复又接着道,话至此处有片刻沉默,转瞬却已然平和,“即便那莫阿九果真伤你脸颊,九儿,你难道还不知,你是谁的替身?”
尾音隐有上扬,带着几分魅惑,如清风般传入人耳,然而……闻者心底,却如被淬毒的银钩勾住喉咙,毒素蔓延,伤口剧烈惨痛。
谁的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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