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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第1页）

胤禵正跪着，康熙坐在炕边上，父子俩都不说话。胤禛和胤祥见状，忙也上前跪了下去。康熙道：&ldo;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逼朕收回成命？&rdo;

胤禛诚挚道：&ldo;皇阿玛，儿臣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敢求您不处置额附，只求您看在十五妹已有身孕份上，对额附从轻发落。&rdo;

康熙叹息一声，&ldo;朕何尝想处置他，可是刑部从叛将那里搜出来的调兵行文，有多尔济的印信。这是谋逆大罪，谁也保不了他。&rdo;

胤祥忙道：&ldo;皇阿玛明鉴，我去兵部查看过了，调兵的行文虽有多尔济的印信，但虎符却不在他那里，别人冒用他的名义伪造行文也不是没有可能。&rdo;胤禵忙跟着点头，&ldo;是啊，皇阿玛，将在外君命尚有所不受，何况多尔济只是署理事务，好多底下人的事儿他未必知道。&rdo;

洛灵本在一旁听着，见康熙未置可否，也急了，顾不得康熙会责怪，进言道：&ldo;皇上，公主身子本来就弱，这些天为额附担着心，吃不下睡不好，太医给她诊过脉，开了好几副安胎凝神的药，可都不大见效。万一再受刺激，动了胎气，那可是您亲外孙啊。&rdo;胤禛听她声音里带着哭腔，不由得看了她一眼。洛灵余光瞥见，忙转脸擦了擦眼角的泪。

康熙在众人的苦劝哀求下，心里也有所动摇，思前想后、权衡利弊，竟有些拿不定主意。想着兵部和刑部递上来的平乱折子，讲述叛乱种种，心里就气多尔济糊涂；想到爱女玉穗儿如今怀有身孕却遭此横祸，又心疼。才不到二十岁，要是让她年纪轻轻就守寡，她下半辈子可怎么办？无论如何，康熙狠不下这个心，可是如何处置多尔济才最妥当呢？

胤禛瞧他神情，知道有一线转机，忙道：&ldo;皇阿玛，不久就是太后的万寿节，到时大赦天下正是名正言顺。&rdo;康熙闻言略一颔首，思忖道：&ldo;死罪虽可免，活罪却难逃。也罢，将多尔济流放宁古塔，十年内不得擅离。&rdo;众人知道，这已是康熙的大恩典，赶忙磕头拜谢皇恩。洛灵和胤祥对视一眼，心里皆松了一大口气。

了宫门，胤禛拉了洛灵到角落里，皱着眉看她：&ldo;如果不是为了玉儿，你不会这么做的，是不是？&rdo;

洛灵心里明白，如果换了他或是胤祥，甚至胤禩她也可能会不顾安危的去求情，但此时看他脸色凝重，不忍让他担心，半天才吐出了三个字：&ldo;不知道。&rdo;

&ldo;以后不管为了谁，不要象今儿这样冲动，一个弄不好，会害了你自己。&rdo;

洛灵知道胤禛是担心她会触怒康熙，急得嘱咐，心里一暖，含笑点了点头。胤禛松了口气，将她揽入怀里，轻轻抱了一下，才强忍着不舍离开了。洛灵望着他的背影，眼中一片茫然。

在宫门外，胤祥问胤禵，&ldo;我要去额附府看玉儿，你去不去？&rdo;胤禵微一迟疑，摇头道：&ldo;今儿不去了。我想去刑部打点一下，免得多尔济路上受罪。&rdo;&ldo;也好。&rdo;

胤祥点点头。胤禵骑马往刑部的方向去，胤祥扭头对胤禛道：&ldo;其实我有时候真不明白他。&rdo;胤禛淡然一笑，&ldo;时间还早，这会儿也不急着去玉儿那里，你随我到城外溜溜如何？&rdo;胤祥见他说的郑重，忙点点头。

兄弟俩骑着马，一路行至城外。古道西风，夕阳西下，远处的天地仿佛要连成一线。

&ldo;十三弟，你知不知道那时皇阿玛为什么关你？&rdo;胤禛冷不丁的说了一句。胤祥点点头，&ldo;我心里有数，是跟二哥帐殿夜警这件事有关，皇阿玛怀疑是我告的密。&rdo;

胤禛点头，望着远方残阳如血，道：&ldo;有人给皇阿玛上了道折子告发这事，折子上的笔迹是你的。&rdo;胤祥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言语。

自那次在上驷院和胤礽提到胤祥之后，胤禛心里一直有疑问，开始怀疑胤祥被圈的真相。他心里明白，胤祥在这个件事上一声也不吭，必定大有隐情。

&ldo;其实你早猜到是有人陷害你，而且你还知道那人是谁。&rdo;胤禛侧望着胤祥的眼睛，似乎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端倪。胤祥却道：&ldo;四哥怎么知道这事？&rdo;胤禛冷冷一笑，&ldo;这种事只要有心去察访，并非无迹可寻，虽然物证早已消失不见，人证却还有。&rdo;

胤祥淡然一笑，心里却在暗自思量，半晌才道：&ldo;隆科多？&rdo;话音未落，他又缓缓摇摇头，&ldo;老隆是八哥的人。&rdo;胤禛叹息一声，&ldo;不然他的话怎么能信呢。十三弟，你对人太宽容了。&rdo;胤祥没有立刻答话，低头看着马首。马儿只顾往前走，胤禛只得跟着他。

又是半晌，胤祥才道：&ldo;皇阿玛未必不知道，可是他对这道折子密而不发，难道他的意思你还揣摩不出。他这是引蛇出洞，要看看八哥的势力到底有多大。&rdo;胤禛看了他一眼，道：&ldo;结果皇阿玛吓了一跳，八弟的势力深不见底。&rdo;

其实胤禛心里明白，胤祥之所以隐忍还有另一层更深的意思。在废太子这件事上，康熙怀疑的不仅仅是胤禩，还有他胤禛。圈禁胤祥，既可以混淆视线，让胤禩一伙麻痹，又可以试探胤禛。假如他们自乱阵脚，康熙正好可以洞悉一切。

康熙的心深不可测，而自幼便深得康熙疼爱的胤祥或多或少知道乃父的脾气，假如他沉不住气为自己喊冤，那么必然会惊动胤禩一伙，对方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不得而知，而胤祥、胤禛一直以来和太子胤礽暗中有来往的事也必定暴露在康熙眼前。

扈从圣驾负责安全的是胤褆和胤祥，帐殿夜警这么大的事他们都毫无察觉，落个失察之罪众人也说不出什么是非来。这样的罪名在康熙看来，既不会惊动几方势力，又可以在最大程度上保住胤祥。胤祥自然是考虑过这一点，才最终选择了沉默。胤禛想到这里，轻叹一口气。

&ldo;你认为这事是他俩谁干的？&rdo;胤禛冷峻的看着胤祥，胤祥却回避了他的视线。&ldo;四哥呀，做人何必那么明察秋毫。如今我不是活的好好的，又没死又没疯，吃得下睡得着。以往的事追究出来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乱了大局。&rdo;很明显他心知肚明，可是他不愿多想。

胤禛脸色稍和，叹息道：&ldo;自欺欺人，赋闲的滋味可不好受，这个你比谁都清楚。你对他们可真是仁至义尽。&rdo;胤祥玩味的一笑，淡然道：&ldo;他们可以对我不仁，但我不能对我妹子不义。玉儿为了我，连固伦公主的封号都丢了，我又怎么能惹她伤心呢。&rdo;

&ldo;你这样姑息，将来只怕她伤心的日子还在后头。&rdo;胤禛不无担心的说。&ldo;随她去吧，只要她高兴，我这当哥哥的又何必多管闲事。人这一辈子高兴的事儿就那么几件，年纪越大越觉得人生的不如意。玉儿迟早也会知道。&rdo;他虽然年轻，此时的神色却无比深沉。胤禛瞥了他一眼，嗔道：&ldo;十三弟，你何时变得这样消沉？&rdo;胤祥又是淡淡的一笑。

天色渐渐暗了，隐隐亮起几处灯火，两人策马回城，一路沉默着，各自想着心事。

当晚，胤祥将康熙的旨意告诉了玉穗儿，玉穗儿这才稍稍放心。&ldo;十三哥，你好不好安排我见他一面。我从科尔沁回京后，就一直没有见过他。&rdo;玉穗儿明知道胤祥为难，却还是仍不住请求道。小湄也在一旁道：&ldo;额附这一去便是十年光阴，临行前是该见上一面。&rdo;

胤祥见玉穗儿目光殷殷，略一皱眉，&ldo;刑部尚书王鸿绪一向和八哥最熟，除非八哥去说。&rdo;玉穗儿咬咬嘴唇，&ldo;我去找八哥。&rdo;胤祥拉住她胳膊，&ldo;算了，你身子也不方便。十四弟已经去了刑部，我去找他，让他说。&rdo;玉穗儿这才点点头。

胤禵安排妥当之后，胤祥才去额附府接玉穗儿，两人一道坐了马车去往刑部。已是天黑，玉穗儿穿了披风将头脸遮住，紧紧跟在胤祥身后，去往刑部天牢。看守侍卫见到胤祥，略一迟疑，上前盘问：&ldo;敢问十三爷，这么晚了，有何贵干？&rdo;胤祥从袖中取出王鸿绪手谕，道：&ldo;这是王鸿绪的手谕，我奉皇上之命来提审犯人多尔济。&rdo;

侍卫犹豫的接过手谕看了一眼又还给他，又瞥见他身后的玉穗儿，虽瞧不清面目，看身形便知道是个女子，但既然有尚书手谕，十三爷又是奉命而来，他也不敢多问，只得放他们进去。

在多尔济的牢房外，胤祥吩咐玉穗儿长话短说，以免节外生枝。&ldo;我在外面等你，千万别耽搁太久。&rdo;胤祥打开牢门后，匆匆离去。玉穗儿见多尔济坐在墙边，虽不曾被用刑，人却也憔悴了不少。

玉穗儿跪坐在他身侧，多尔济勉力坐起来，轻抚她头发，&ldo;你怎么来了，这地方又脏又乱，还有老鼠。&rdo;玉穗儿垂泪道：&ldo;你还有心思说这个。皇阿玛判你流刑，你知道不知道？&rdo;多尔济嗯了一声，只是细细打量她，舍不得把视线移开一刻，&ldo;进了这天牢，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你走后，我在科尔沁没有一天不想着你。&rdo;

玉穗儿也不追问他科尔沁叛乱的真相，只是道：&ldo;我在京里等了你一个多月，你也不来，我好生担心。这会儿，你要去宁古塔，虽有十四哥他们打点了刑部，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rdo;多尔济道：&ldo;我一去十年，你可要等我呀。&rdo;他无限留恋的轻抚玉穗儿的脸颊。玉穗儿小嘴一撇，道：&ldo;十年二十年，我都等你。我可不想让咱们的孩子没了阿玛。&rdo;

听到她提起孩子，多尔济低头去看她腹部，轻轻抚摸一下，自语道：&ldo;再见到这孩子，怕是要十年之后。玉穗儿，好好照顾自己。&rdo;抬眼看到玉穗儿脸上泪痕未干，轻轻抚去她的泪水，心中痛悔不已。

&ldo;快走吧，有人来了。&rdo;胤祥自外面进来，玉穗儿这才依依不舍的站起身，走不了两步，又回头看了一眼。胤祥只得揽了她的肩，手上微微用力，将她拉走。多尔济抓着牢房的木栅栏，直望着他们的背影，眼泪缓缓落下。

上了马车，玉穗儿仍在微微抽泣。胤祥道：&ldo;从京城到宁古塔颇有些路程，现下天气又冷，你回府去准备好过冬的棉衣，让他带去。&rdo;玉穗儿点点头，拿帕子擦了眼泪，&ldo;十三哥，大恩无以为报。&rdo;胤祥嗔怪的看了她一眼，&ldo;你是我亲妹子，跟我说什么大恩。皇阿玛和我们都希望你好好的，不能见你有丝毫闪失。&rdo;

玉穗儿想起多尔济这一路必是颠沛流离，心中感伤，靠在胤祥肩上，默不作声。胤祥知道她见了多尔济心里难过，也不再多话。两人默默走了这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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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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