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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第1页）

&ldo;人们总是羡慕自己没有的东西，哪怕是病态的异廪。&rdo;伊万揭开裹布，露出画的内容。明明是油画，画面却极其纯净，画中是一间通透的房间，有一名年幼的短发女孩如天鹅般翩翩起舞，她的头发、皮肤和裙子都近乎纯白，躺在地上的布娃娃的颜色也朴素悦目，唯一格格不入的，是窗外有只黑黝黝的怪物，它深不可测的双目静静地守望着屋内的少女。

&ldo;她今年十八岁了。&rdo;王耀轻轻拂去画上的灰尘，&ldo;我会帮你把它寄去洛杉矶。&rdo;

&ldo;我做了个梦，梦见她结婚了，可是我没出席她的婚礼。&rdo;伊万长吁一口气，&ldo;大概，我接下来的一生，最感到愧疚的对象就是她了。&rdo;王耀打断他:&ldo;别瞎说，她要结婚我第一时间拖你去洛杉矶‐‐对了，这个送给你。&rdo;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项链，上面挂着一只小盒子。

&ldo;这是?&rdo;伊万打开盒子，里面是他、索菲亚和娜塔莎小时候荡秋千的合照。王耀解释说:&ldo;是抑制器。我托人把实验室的抑制器改造了一下，这个功能偏弱，副作用也较小，但足以帮你过滤掉普通的预知梦了。&rdo;

&ldo;谢谢。&rdo;伊万把项链收了起来。他突然发觉，如果抑制掉他的预知梦能力，他是不是就能做真正的梦了?届时，他又必须学会辨别普通的梦与预知梦，生活真是挑战接连不断啊。伊万说:&ldo;我们认识了六年。&rdo;

&ldo;是啊，转眼间你们就长大成人了。&rdo;

&ldo;你没变，或者说你变了但我们无法察觉。&rdo;伊万侧过脸去，王耀的表情波澜不惊:&ldo;有些事情我也不清楚。我有过一段朦胧的记忆，记忆里穿中国古装的人，可能是这个异能的起源者，我唯一能确定的是，我和他很不一样。理所应当的，我也有软弱无力的一面，不过人格这东西就像一枚果实，一层层下去总有一个坚硬的核心，那个核心就是最难改变的部分。&rdo;

&ldo;那，你是怎么看待我的果实的呢?&rdo;伊万与王耀面面相觑。王耀思考片刻:&ldo;你是我的患者，我的学生，以及……我的同谋。&rdo;

&ldo;同谋&rdo;‐‐伊万喜欢这个词。他起身，站在王耀面前，长长的围巾垂在王耀膝盖上:&ldo;很快冬天又会来临了，在那之前，你愿意带我走吗?&rdo;王耀抬头仰望他:&ldo;当然，我早就和车队谈妥了。你的治疗还没结束呢。&rdo;

&ldo;走吧，梅梅说今天会给我发濠镜的演讲视频。&rdo;两人肩并肩离开了空无一人的教堂。

这一年是转折之年，王濠镜成功竞选了萨克拉门托的市长，异人的曙光降临了。现在似乎只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发生改变，但一切伟大事物都是从微小中衍生。马修首先注意到的是，教科书的《异人三铁律》修订了，第二条&ldo;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异能&rdo;，增加了一个前提&ldo;除非旁人需要帮助&rdo;。后来又有人提议修改&ldo;异人&rdo;这个称呼。

王濠镜的演说马修听过了，很引人入胜，他不仅不卑不亢地维护异人利益，更扩大范围宣扬其他弱势群体和少数派的诉求，因而获得大量选票。异人实验室的曝光引发了轩然大波，实验室内部的秘密拍摄和受害异人的现身说法，直接影响到了总统选举。

全国各地开始爆发大大小小的游行抗议，国民渐渐开始怀疑政客们所游说的&ldo;常人社会正当权利&rdo;，中立派和亲异人派得以扬眉吐气，比如萨克拉门托大商人亚伯。

不过这些事离马修他们已经很遥远了。

他们的燃眉之急，是期限已到，王耀必须把那名异人医生送还常人政府，双胞胎的逃亡不得不提上日程表。于是7月4号美国独立日，就是&ldo;嘉年华号&rdo;的首次运行日和双胞胎的出发日。

3号晚上亚瑟难得地喝醉了，被弗朗西斯抬到房间里锁上，省得他撒酒疯。他看着双胞胎，还是没忍住泪光，三人拥抱在一起，他感叹:&ldo;你们真是长大了……&rdo;阿尔弗雷德强作大大咧咧:&ldo;只要我们两个在一起，就什么都不用怕，你就放心吧!马修，你说对吧?&rdo;马修默不作声。

长夜漫漫，万籁俱寂。马修戴上从抽屉里取出的抑制器项链，打开盒子，里面是&ldo;愚人嘉年华&rdo;的合影，这是来自王耀最后的馈赠。阿尔弗雷德还在往行李箱塞东西，头也不抬问:&ldo;马修，你记得帮我也带上票。&rdo;

马修转身看他:&ldo;没有票了，只有一张。&rdo;

&ldo;嗯嗯，只有一张……&rdo;阿尔弗雷德猛然察觉事情的不对劲，&ldo;你刚才说什么?&rdo;马修平静地重复:&ldo;只有一张票，明天要走的是我。&rdo;阿尔弗雷德愕然:&ldo;兄弟……你在开玩笑吧。&rdo;

&ldo;我说了不会骗你的，我把你的票送给别人了，有人比你更需要它。&rdo;&ldo;哈?!你疯了吗?那我怎么跟你一起去加拿大?!&rdo;阿尔弗雷德难以置信。马修微笑着摊开手:&ldo;你没必要跟我一起，我已经拜托王耀传递虚假情报了，所以常人以为你只是个普通异人，你安全了。&rdo;

&ldo;什……&rdo;阿尔弗雷德感到无话可说，&ldo;兄弟，你认真的吗?&rdo;马修点点头:&ldo;话先说在前头，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保护你或者迁就亚瑟，只是自己想罢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