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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层层设陷（第1页）

探望施玄的人便是阿初。她从殷楚那出来没有回杨府，而是往刑部司去了。

她走来的时候才发现刑部司的牢外换了一班差人，随即垂了垂眼眸，微低着头就往里头走。

“站住！刑部司重地岂是你能来的！快走！”

阿初抬头一愣：看来刑部司死牢并非全是施玄的人，上次来畅通无阻，应该是早有安排。

“差爷你看你，我就是进去看个熟人--”阿初笑的殷勤，偷偷塞上几锭银子。只是这差人竟然油盐不进，冲着阿初道：“拿走拿走。再不离去，把你也抓进去。”

没人相引，不得其入。阿初暗叹一句：财不比势，所以官贪得都是权。

她甩了甩衣袖，抬了抬眉头，索性慢悠悠绕着刑部司死牢外的灰墙走了一圈。

因为漫天飘雪，放眼望去一片光线黯淡。平地上乍然而起的冷冽北风卷起破絮般的落雪，擦着耳边呼啸而过，声音入耳呜呜咽咽。

“你怎么才来，今儿个晚了啊。要扣月钱。”西侧一道后门口站着一个裹着旧衣的老大娘，头上簪着一点白花，弓着腰颤巍巍被个差人训斥。

“实在对不住，你可行行好，我家那口子前两日去了，今日家里还在忙着弄后事。我、你可千万别扣我月钱啊。”老大娘说着就抱住了那个差人的手臂，差人一脸嫌弃，惊叫着推开。“你个老婆子别碰到我，晦气晦气！”

老大娘一个不稳摔在了雪地上。落雪不厚，手背擦到了地上破了个口子，渗出些血。许是痛的许是伤心，捂着嘴哭了起来。“老头子，呜呜呜，老头子啊。。。”

差人不耐烦的嚷道，“说你晦气你还哭起丧来了。行了行了，要干活的就进去，不干活了就滚回家。”

白了一眼嘀咕一句，“还缺你一个送饭倒馊水的吗？”

阿初眸光一聚，抬步上前。紧走几步把老大娘扶了起来，“哎哟娘，你怎么在地上啊？不是让你别出来干活了吗？爹死了，今日还有好多事等你办呢，跟我回家。”

老大娘哭的正伤心，擦了擦眼眶的泪，看清了扶起她的是个俊俏‘公子’，赶紧站开些道，“不不不，公子你认错人了。”

阿初一把拉住，拥着肩膀道，“我看你面善，你多我一个孝子不多，少我一个贤孙不少。”

这大街上认亲的倒是奇事。老大娘瞧了瞧彼此的衣衫：一个锦衫服帖，一个布衫漏洞。心愧了道，“小公子说笑了，我这样的粗妇哪配当你的娘啊。”

阿初从钱袋子中掏出几两银锭递过去，“世上人都喜欢以‘貌’取人，我呢也是就个大户人家的奴才，与你并不差多少。”见人不敢收，就硬塞了怀里，“这些银子你拿着，赶紧回家料理家中琐事。”

“可是--”老大娘还欲把银子还回去，就听到门口的差人嘴里嗤笑道，“得了便宜还不卖个乖。回家前也得先把送饭倒馊水的活干了走。”

话说的难听，老大娘低头惭愧的捏着那些银子。

阿初叫了老大娘先走，而后欺身上前，“不就是送饭倒馊水吗？我替她干了。”

差人两眼狐疑的打量阿初，“哪个富贵人家的公子，别瞎搅和。死牢重地岂是你能来的？”

阿初双手环臂，眼眉一挑，“怎么看不起我？我今日还非要进去了。谁都别拦我！”说着就要往里头闯，差人自然不同意。抽出刀来一扬，“我倒是听过有哪家小姐好奇春楼什么样，跑进去当龟公的。你也是富贵日子过的淡疼，跑刑部死牢来撒野了？”

阿初心道闹过头就不好收场了，从腰间取下整个钱袋子，在差人面前晃了晃，“今日我带的不多，差大哥行个方便，不就是送饭倒馊水吗？我一定做的小心，不会叫人起疑害了你的。”

差人也是贪财的，做了会衡量，鼻尖哼出一句，“罢了，我就当做个好事。你进去可以，只能帮着送饭，不准和里头的人说话，那些可是重犯。”

阿初平地跳了跳，怕差人不相信，又道，“你瞧我弱不禁风，又没带利刃，总不会框了你进去劫狱啊。”

差人嘲笑了一声道，“就凭你？我倒是不担心。行了，已经误了放饭了，你赶紧进去做事吧。一直走，见到有扇不高的门便是伙房。他们早准备好了桶子，你就跟着人进到牢中打饭就行。做完了事速速出来。”

入了园子踏过一圈石子路有些熟悉，阿初倒是想起来了：那一回她从死牢放出来，走的原来就是这侧门的道啊。

死牢依旧潮湿阴暗，灰墙遮天，里头的人只能从小小天窗看得到外面天晴天阴。然而浑浑噩噩，不知己过春秋。

一间一间的牢房，关押着不同的犯人。阿初一面打着薄粥，一面环顾四周。苏旁的牢房离得施玄也不远。

打饭的时候，不能出声。死牢中的罪人都是半身子埋了黄土，就比谁先死。所以吃饭也听到他们有什么动静。

阿初走到苏旁的牢门前，蹲下身子。一边打着薄粥，一边暗暗朝牢内看去：苏旁早已没了太师大人的威仪风光，一身落魄着坐在边角，正举头望着天窗外发呆。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就是一声叹息。

曾经的朝廷重臣，却成了阶下囚。所谓报应，就是如此。

自己的爹，也曾耀眼的俊才如昙花一现，在权力相争下被牺牲，最后声名狼藉，为天下人耻笑。

这些人只有尝尽相同苦楚，才算赎罪了。

压低眉眼，阿初将打好的薄粥一碗轻轻放在牢门边，见苏旁依旧没有动静。

正当阿初起身时，苏旁却突然回了头。四目对上，阿初面无表情，苏旁原本精明的眼中一如死水，视线默默移到地上的碗。

那头的人还在催着打饭，阿初碎步赶紧跟上。

施玄虽说年迈瘦削，倒是活的依旧健朗。如老僧入定般在盘腿打坐，帮忙提着桶的差人倒是客气的喊了一句，“施老，今日晚了点，没饿坏吧。”

施玄睁了浑浊老眼，却是审视着阿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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