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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所以?&rdo;
她眨了眨眼睛:&ldo;都洗gān净啦,现在哥哥要喜欢非非的呀。&rdo;
他已经完全放弃再预测她的下一句发言了,继续问她:&ldo;所以?&rdo;倒是有点儿好奇她的没有逻辑接下来又会给出他什么惊喜。
她很严肃地看着他,倒显得自己像是挺有逻辑似的:&ldo;所以要带非非玩,不丢下非非。&rdo;
出人意料地,这两句话之间还的确有点儿条理,并且完全没有偏离他们谈话的大方向主题。聂亦考虑了一下:&ldo;我带你去找别的小朋友陪你玩。&rdo;
自从把自己洗gān净之后小女孩简直自信心爆棚,立刻抱住聂亦的腿,根本不担心贸然在人家腿上动手会不会被人家打一顿,还用鼻音撒娇:&ldo;要哥哥,不要别的小朋友。&rdo;
聂亦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人这么抱着腿撒过娇,他最熟悉的她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就是母亲领回家里的简兮,但就算简兮想要亲近他,也只敢拉拉他的袖子。
小女孩仰着头看他,眼睛水润,脸颊鼓起来,重复道:&ldo;要哥哥,不要别的小朋友。&rdo;
按理说他应该是觉得厌烦的,可面前这小孩儿这么和他撒娇,他一点儿也没觉得讨厌。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大的兴趣,但小女孩这么亲近地靠着他,让他觉得有点儿有趣。他问她:&ldo;你也不认识我,为什么非要我陪你玩儿不可?&rdo;
她就咯咯地笑起来,放开他的腿将脸埋进他的手臂。埋了一会儿,又微微抬头睁开一只眼偷偷看他,却不说话,她的额发有些被汗湿,眼睛像是闪着光。又轻轻说了一声:&ldo;哥哥陪我玩儿。&rdo;
他看着她,明明从不会和这些他觉得时刻会变小恶魔的小孩儿打jiāo道,那一瞬间却不知从哪里生出善意,居然就点头答应了她的死乞白赖:&ldo;好吧,陪你玩儿。&rdo;他说。但还是和她讲了条件:&ldo;那看完这边的鸟居我就带你回去,玩儿一会儿就去找你爸爸妈妈。&rdo;
小女孩兴高采烈地同意:&ldo;那要玩儿……&rdo;脸颊还是靠着他的手臂,眼睛却在笑,一只手抬起来和他比动作,&ldo;要玩儿很多很多一会儿!&rdo;
他四岁的时候绝不会这样用词,心想普通的四岁小孩儿原来还有这种笨蛋一样的天真。要是聂因在他面前这样说话他简直就不想搭理他,但这时候居然会觉得这小女孩这样说话有种别样的可爱。他就淡然地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那句傻话:&ldo;嗯,很多很多一会儿。&rdo;
四岁的小女孩还不忘和他确认:&ldo;是哥哥陪着玩儿。&rdo;
他拉着她的手向鸟居走去:&ldo;是,是我陪你。&rdo;
唐瑜从山阶上下来时两个小孩儿已经爬上十七重鸟居后最高的台阶。
阳光穿过迷雾充满了整个森林,清澈中带着一点儿被雾色渡过的迷离,那些参天大树上的每一片树叶都像是泛着银光,山道旁的每一寸地衣也都清新明亮。
唐瑜想也没想,从肩上取下相机就对着身后的鸟居拍了一张,拍第二张时,焦距则对准了站在台阶上的两个小孩儿。
按下快门的刹那,男孩正双手cha在休闲裤裤兜里仰头看什么,大概是古老鸟居上的刻字,小女孩则侧着脸举起右手和男孩说什么。画面定格的一瞬间之后,唐瑜看到小女孩双手攀着男孩的手臂撒娇似的摇晃,男孩虽然仍旧面无表qg地研究着头顶的横梁,右手却伸出来握住了小女孩。小女孩笑着摇头,小身子还扭来扭去,过了大概十秒,男孩像是叹了口气,终于低下头来看着小女孩,小女孩眨着眼睛,男孩蹲下来将她的两只手都握住,放在嘴边呵了呵气,又拢着它们揉了揉。小女孩也学着男孩的模样,朝被男孩拢住的自己的一双小手呵了口气,又呵了口,再呵了一口。男孩的嘴角浮出一点儿笑意,说了句什么。相距遥远,唐瑜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但镜头中的画面却很温馨宁静,她就又按了一张。
那时候整座山就像是个童话,两个小孩儿像是刚走进一个童话,又像是刚从一个童话里走出来。
窗台上的风铃叮叮咚咚响起来。
侄女仍旧欣赏着那两张老照片,突然摇头晃脑地叹息:&ldo;小时候长这么好看,现在不定怎么残了呢。哎,姑姑这照片能给我一张吗?&rdo;
唐瑜将打好的果汁递给她,不赞同地评论:&ldo;人类发明相机是为了记录和回忆,不是为了对比。&rdo;又挑眉问她:&ldo;你要这照片做什么?&rdo;
侄女笑道:&ldo;胎教用呀。&rdo;
唐瑜给了她脑袋一下:&ldo;你才十九岁,结婚都嫌太早,胎什么教。&rdo;
侄女一边嘟哝:&ldo;以后总有一天用得上嘛。&rdo;一边将相册还给她。
收回相册时唐瑜再次看了一眼照片中的两个小孩儿。已近二十年,现在这两个孩子应该都长成了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她初次见到他们时,他们两人也是初见彼此,那之后她再也没有见到那两个孩子。也许那样充满童真意趣的初遇后,他们便结下了青梅竹马的友谊?也许那之后就分道扬镳再也没有见过彼此,可能这一生都不会再见到,也不会再将对方记起?人类从来健忘,小孩子更是这样。
这个世界太大也太小,每一种擦肩而过的背后,都潜藏着无数可能。爱的可能、恨的可能、结合的可能、分离的可能,或是没有可能的可能。
这两个小孩儿现在怎么样了呢?属于他们的可能到底又是什么呢?唐瑜想。
当然想不出什么结果。
每一个人的人生里,到底有多少场或许隐藏着可能的与陌生人的偶遇,最后却被时机毁掉,又被时光掩埋掉踪迹?二十年前的这对小孩儿是不是也是这样?
她笑了笑。
无论如何,他们在彼此人生里的那一天jiāo集,总还是在她这里留下了一点儿印记,无论他们是不是已经忘记,无论忘记掉那样的一天是不是一种遗憾和缺失,她总还替他们记得。
她的相片也还替他们记得,他们曾经在小时候相遇过这件事。
‐‐‐‐下接《四幕戏&iddot;结》出书版手打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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