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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7清缘卷3化青笔（第2页）

“非走不可。”身前老者扬起了头，尽管他已将眼半阖，但微微颤抖的眼皮，仍是透露出不舍与难分。

在整个安国寺内，没有人会比他更加疼爱清缘，让他离开，实属无奈之举。

他是看着清缘长大的，更是将他从黄泉带回来的救命恩人。

清缘是一名弃婴，是在十九年前的一个雪夜里被人放到安国寺门前的。

而他能活到十九的年岁，全亏了慧空。

慧空有个习惯，每日会在天未亮时苏醒，盥漱梳洗后便只身来到安国寺门前，眺望着山野尽头燃起一轮光圈，见证着崭新一日的到来。

所以，他才能够在小清缘还没被冻成冰块之前及时发现了他，将他抱回寺内。

那时，对于满寺的僧人来说，养大一个还未满月的孩子，不是件容易事，谁也没有经验，也没了办法。

于是乎，慧空便亲自向来寺庙中烧香拜佛的女施主请教，且为了他，没日没夜的劳累。

清缘爱哭闹，慧空怕扰了其他师兄弟的休息，便带着他独自搬到寺内较为偏远的禅房中生活，直到小家伙会说话了，才搬了回来。

清缘儿时调皮，才三四岁的年纪，便已学会摸虾爬树，有一次不慎从树上摔下，摔伤了腿，最后是在慧空的精心照料下才恢复过来。

可以说，慧空待他，如亲子一般。

但逐渐地，慧空发觉自己过于溺爱清缘，生怕此份爱会坏了他，于是，便开始慢慢疏远他，让他和其他小沙弥一起成长生活，此间，从未再独自与他交谈过。

没想到十多年来第一次独自相见，就是命他离开这座古寺。

在方才的一句话后，清缘已是看出方丈的果断与决绝，就算自己内心有再多不舍，也是徒劳，更何况，师命不可违，他只能选择接受。

“方丈，情缘……明了。”他颤着双唇，双眼含泪看着白胡老人，“但清缘在离开时，还想给您再磕三个响头。”

慧空闭口不言，背过手去转过了声，可眉下已是泪眼婆娑。

身后小和尚将手中木箱小心翼翼放到一侧，双腿“咚”地一声跪在地上，为眼前之人行最后一次的礼。

“这一叩，谢方丈救命之恩。”

“这二叩，谢方丈养育之恩。”

“这三叩，谢方丈教导之恩。”

三拜之后，慧空眼中的泪已是滑落满襟，他没想到，儿时之事，清缘竟还记得。

那日，清缘在地上跪了很久，妄想他最敬爱的方丈能够回过头来看他一眼，但从始至终，他都没转过身来。

最终，他站起了身，抱起了木盒，踉跄着身子往下走，可这时，缄默已久的慧空突然开了口。

“清缘，方才你不是问我，为何要选你，当下，吾便来回答你。”他的声音很是平静，听不出有半分的波动，间隔许久后，才道出原由，“因为你有着，比寺内任何一名僧人都要纯洁的心，是不受蛊惑的心智，而且，此事唯有你，才能够胜任。”

没等清缘反问，他便留下了诀别语。

“待你离开白鹫山后，打开那个木盒，这其中一切，你都能知晓。”

“是……方丈，清缘定是用自己的性命来保护木盒，您就放心吧。”

他擦拭着眼角的余泪回应道，随即，便匆匆踏下了楼，向着最为熟悉的僧寮走去。

只不过，这可能是最后一次回到僧寮了。

待清缘走远了，慧空才敢转过头来，紧闭着双目跪拜在佛祖之前，面色坦然，但心已是不能平静。

他给清缘取这个法号，就是希望他能了却世俗之缘，但这命里注定的红尘，终归还是会到来。

只盼他能渡过，放下，真正做得到。

清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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