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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再次面面相觑起来,杜文忍不住问道:“不许她们回来么?”
总觉得事情不大单纯,几位夫人都是有主意的,若是能紧赶着见一面,说不得还能问出些什么来,大家也好有个应对的准备。
于猛挠了挠头,憨憨道:“夫人却是没说这事儿,只道她们都很好,会见机行事,叫老爷们放心。对了,公主还说,也请诸位老爷都去呢,给留好位子。”
事到如今,他们的媳妇儿都在人家手上呢,莫说是打马球,便是眼前横着刀山火海,说不得也得去走一遭。
于猛走后没多久,何厉又打发心腹来,叫大家不必惊慌,九公主年纪虽轻,可城府不浅,办事也甚是有章程,若当真是存了什么利用的心,必然不会使坏,说不得还要好生照顾。
其实就连何厉自己都没想到,九公主下手竟然这样快,又是这般的见缝插针。然而世事如此,皇权大于天,只要九公主存了这样的念头,不管什么时候、什么情况,说做也不过一句话的事儿,谁还真敢撅了她的面子么?
洪清忍不住道:“什么好生照顾,叫一群女子去打马球,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到时候再来照顾倒是现成的理由,可哪算甚么好事么?我看到是为仇做怨呢。”
牧清寒有些无奈的道:“师兄,我等都是武官,有几位还是正经武将,若要拉拢,难不成叫了诸位夫人们去品茶,或是谈诗作画?那才是真的为仇做怨呢。”
说的洪清一怔,也摇头笑了。
是呀,成亲虽然是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最要紧的还是门当户对,两边父母也要相互看着顺眼,而这么一来,如牧家、杜家文武结合的情况便少之又少,往往都是文臣对文臣,武将对武将,如此循环往复。
因此那几位武官的夫人,也多是洒脱肆意之辈,虽不敢说厌恶读书,可若是叫她们凑在一处研究学问,恐怕当真要把人惹毛了。
几个人终于在球赛开场前见到了自家媳妇,然后几个人两两无言。
杜瑕和牧清寒对视着,本来有满腹猜测想要交流,可到了眼下,竟觉得什么都说不出口。
大约也不必说了,想必自己能猜到了,对方也早就想到了。
思及此处,杜瑕突然就有了些莫名其妙的委屈。
她咬了咬唇,又瘪了嘴,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话:“怎么就这样了?”
他们不过是出来玩的,她也不过是想跟几个志趣相投的朋友去野外随便玩玩,酣畅淋漓的耍一回,怎么就阴差阳错的跟这要命的事儿扯上关联,又非要在上千人眼皮子底下打球?
耍猴似的!
牧清寒上前一步,把她抱在怀里,微微叹了口气,又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什么安慰的话也没说,只是重复了他曾经无数次说过的经验之谈:
“别怕,打马球这种事球技还在其次,最要紧的便是勇气,你要有一种勇气,足够叫人胆怯的勇气,要叫对手觉得你不畏死,哪怕骨头碎了也一定要把球送入球门的勇气……”
他说一句,杜瑕就点一下头,心情也神奇的渐趋平静,最终竟也终于升腾起一股不断沸腾翻滚的戾气和勇气来。
来呀,谁怕谁不成?我怕痛怕伤怕死,难不成她们就是不怕的了?
可等到两人要分开了,牧清寒却罕见的在外面流露出一点儿女情长,拉着她的手迟迟不舍的松开,最终却又吐出一句话:“方才我说的,你都忘了吧,保护自己才是最要紧的。”
什么功名利禄,什么前程富贵,他都可以舍弃,只想要眼前这个人。只要两个人全须全尾的在一起,哪怕就是回老家种地去,也是快乐的。
正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场的杜瑕一怔,旋即噗嗤笑了。
她微微踮了脚尖,飞快的在牧清寒唇角亲了一口,然后意气风发的跑走了,只留下空气中一句话:“瞧好吧!”
看我不给你们打的满地找牙!
这座马球场是皇家专用,能有幸在场上奔驰的非公候贵胄及其后代莫属,也时常被用来举办大型赛事,便是想要入场观赛,也需得有身份。若在平时,像郭游、洪清这样身上还没有官职的在读太学学生是不可能被允许入场的。
牧清寒等“球员家属”陆续入场之后,竟又接二连三的听里头通报“三公主到”“二皇子、四公主、七公主……”等等,众人本能的心下一紧:这事儿越发闹大了。
而后面刚刚换好衣裳的杜瑕等人却又接到消息,说是出了名爱好马球的七公主得知消息后也决意下场,并且又拉了几个人来,如今已经决定了分成两队,一对六人,两位公主各领一队。
杜瑕等人对视几眼,纷纷觉得胃疼。
这无疑是她们最不愿意见到的场景了。
若说之前对于九公主要拉拢大家的想法还需要猜测,那么这位七公主来挑场子的意图简直不言而喻。
七、八、九三位公主同岁,前后只差了几个月,抛开八公主生母只是个嫔,不足为惧外,其余两位公主都不可轻视。
九公主的生母乃是皇后,出身江南与金家并驾齐驱的世代书香大家关家;而七公主的生母却也是如今的肃贵妃,正经将门之后,两人打从会说话了就互看不顺,这已经是个公开的事实,连圣人也无可奈何。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九公主有个三皇子的亲兄长,而七公主恰巧也有个哥哥,二皇子诚顺,今年已经三十一岁,比三皇子要大六岁。
传说,当然是传说,两位皇子关系十分和睦,从没红过脸,堪称是兄友弟恭的典范……
杜瑕暗暗叹了口气,三十一岁了啊,确实更加等不及了。
稍后,九公主果然穿着一身金红相间的骑装过来,胳膊上绑着一条红缎子。她先叫人把剩下的五条红缎带分发给大家,又带着一如既往的和煦笑容解释说:“因是一时兴起,也来不及赶制队服,便以此缎带为记,咱们是红的,她们是绿的,等会儿打起来也不至于分不清敌我。”
她说的和风细雨的,可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杜瑕硬生生从里头听出一股狠劲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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