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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1页)

范老先生把一袋子垃圾扔进了干垃圾堆里,说:&ldo;那以前可不知道开放区实验小学要在这儿搞分校区啊,唉,这房子也就这点好了,你看,也不着地铁,最近的菜场得坐十站!你说这门口也没个公交车站,去菜场买个东西,下了公交车,还得提着东西走不少路,太费劲了。&rdo;

赵尤还笑着:&ldo;您去接孙子放学?三点就放学了吧?&rdo;

范老先生往回走去,又说了:&ldo;还早呢,走过去就十分钟,这学校倒确实不错,不然你说小田小张他们一家,小田人爸妈可是理工大学的教授,就住市中心理工大学附属学校学区那块儿,结婚不还买的这里的房子?&rdo;

赵尤指着那雅阁的照片,问了句:&ldo;这车位不是田可人的吗?&rdo;

范老先生没好气地说:&ldo;你们一走,物业就把车位给租出去了。&rdo;

两人进了5栋,关上了防盗门,赵尤侧耳听了听,说:&ldo;这儿隔音还挺好。&rdo;

范老先生点了点头:&ldo;到了晚上特别安静,老人多也有老人多的好处,睡得都特别早。&rdo;

赵尤笑了笑。范老先生又说:&ldo;就是老了实在不中用,眼睛半瞎,耳朵半聋,也没个电梯,再过几年就和老蒋他们似的,没法儿出门了,这楼梯走上走下,实在够呛。&rdo;

他往楼上去,喘起了粗气,赵尤说:&ldo;您慢些走。&rdo;

他便搀着范老先生爬楼梯,范老先生没话,他也没话,到了三楼,赵尤去敲了敲304的房门。没人应门。

范老先生急促地呼吸着,摇着右手,颤声道:&ldo;别敲啦,老蒋他们八成是去女儿家住了……&rdo;他往外啐了口痰,用鞋底蹭了蹭,接着往楼上走,接着说:&ldo;出了人命案有下家去的,谁还愿意住在这儿啊?你闻闻这味道……都散不了……&rdo;他急急吸了一口气,回头一看赵尤,道:&ldo;我听说,实验那个打电话报警的老师,估计也是被熏得够呛,今天从这儿走了就没去上班,请了病假。&rdo;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死鱼的腥臭。赵尤跟上了老先生,转身往楼下看了好几眼,问道:&ldo;平时304住几个人啊?&rdo;

&ldo;就老蒋和他老太婆啊。&rdo;

&ldo;多大岁数了?&rdo;

&ldo;老蒋退休十来年了,得七十多了吧,以前当兵,腿上落下了残疾,行动不是很方便,老太婆年初摔了一跤,膝盖也不好使了,这和小田家的案子有什么关系吗?&rdo;范老先生狐疑地打量赵尤,赵尤还是笑,范老先生忽而压低了声音,停在半道,说道:&ldo;和你打听个事儿。&rdo;

&ldo;您说。&rdo;

&ldo;你说这往后小田他们家左邻右舍要卖房子,小田家这事儿……瞒着不说,不算犯法吧?&rdo;老先生那一对混浊的眼珠紧紧盯着赵尤,眼皮耷拉着,嘴边的褶皱时不时抽动一下。

赵尤道:&ldo;这算民事案件吧?我主要是跑刑侦的,不太清楚,小田家邻居要卖房吗?&rdo;他叹道:&ldo;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换了我,也不太想住了。&rdo;

范老先生重拾脚步,慢慢走楼梯,又问:&ldo;那你们能强制小区物业赶紧把监控换了吗?&rdo;

&ldo;这恐怕得找治安那边,要不您打12345市长热线反映反映?&rdo;

&ldo;那你能干吗?&rdo;

赵尤干笑了两声,范老先生不大乐意了,直嘀咕:&ldo;我看你和记者干的活儿差不多!&rdo;

赵尤遂问他:&ldo;有记者来找您吗?电视台还是报社的?&rdo;

这就走到4楼了,范老先生一抬头,一指:&ldo;喏。&rdo;

他指着的是一个背着个双肩包,挎着台相机的男人,男人正从402里走出来,看到赵尤,眼睛一亮:&ldo;赵尤!你不是转去行政了吗?怎么还跑刑侦的外勤呢?&rdo;

这人是《青市晚报》的记者刑天翔,专跟凶杀案的。

&ldo;刑侦不就是查案吗?&rdo;范老先生说。

&ldo;大爷,是zheng,后鼻音,政治那个政,不是侦察那个侦。&rdo;刑天翔往外一指:&ldo;还出动了消防云梯,这么兴师动众?还是楼下哪个消防员要追你们市局的警花吧?&rdo;他一顿,掏出了录音笔道:&ldo;你等等啊。&rdo;

他按下录音笔,那问题就冲着赵尤连珠炮似的发射过来了:&ldo;这经费怎么算啊?谁给批的啊?要是周边火警急需用车,他们能赶上吗?&rdo;

赵尤点了根烟,递给刑天翔,语调平缓:&ldo;还没转呢,下个月才转。&rdo;

他给范老先生也派了一点上的根。三人都往上行,老先生没接烟,赵尤也不抽烟,就把烟夹在手里。老先生瞥着那香烟,就咕哝起来了:&ldo;我戒烟都戒了三十多年啦!&rdo;他看了看刑天翔,舔了舔嘴唇,打听道:&ldo;你说的警花是外头梯子上那个?她还没男朋友啊?今年多大了?&rdo;他又扭头看赵尤:&ldo;她这工作福利挺不错吧?公积金每个月交多少啊?这爬上爬下的,一个小姑娘也太危险了吧?&rdo;

刑天翔把录音笔揣进了兜里,笑眯眯地看着范老先生:&ldo;大爷,您打算给谁做媒呢?&rdo;

范老先生吞了口唾沫,拿过赵尤手里的烟,抽了一口,咂吧了两下嘴,不说话了,光是呼哧呼哧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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