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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厢情愿的、心灰意懒的、黯淡而优柔寡断的,无望的。
他不能揪住齐沿的衣领将男人从病床上提起来,他不能理直气壮地做单方面的控诉,他开车过来的时候,想起来自己手边的副驾驶,坐过除了齐沿以外的男人。
他残存的理智让他安稳停在了交通灯前,甚至没有压线。斑马线上行人如织,他等在逼仄的车厢里,觉得身体里的怒火愤恨被拉长了,铺在那些忙碌的人的脚底下,被毫不犹豫地踩踏无数遍,终于踩熄。
如果他连怨怪的资格都没有,那么他和齐沿,就真的熄了,熄透了。
&ldo;方河……你怎么了?&rdo;齐沿再一次伸出手抓住了方河的手指,紧紧捏在手心里。
方河直视他,晃个不停的瞳孔终于定下来,他轻轻笑:&ldo;我发现你喜欢我哥。&rdo;
齐沿怔住。
&ldo;你其实喜欢我哥,所以我算什么呢?你最开始接受我,是因为我是这世界上最像我哥的人吧,我变成什么了呢?我是方河啊,我喜欢你啊齐沿,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rdo;
齐沿已经说不出话来,他捏着方河的几根手指忙乱地晃起来,像是想要否认,却又吐不出半个否认的字来,他隐隐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但是他接受不了,方河每句话都像蒙过来的一张湿布,让他窒息。
&ldo;我该怎么办呢?小沿我该怎么办呢?&rdo;方河伸手捧住他的脸,他还揪着方河的手指,这看上去本该是如此惺惺相惜的场面,但是齐沿发现了方河湿透的眼眶,就在他为此瞪大眼睛的时候,泪珠就这么从那眼眶里滚出来了。
&ldo;小沿我们完蛋了对不对,你根本不爱我,我也不值得你爱,我们完蛋了对不对?&rdo;
就算偷偷摸摸地设想了无数遍,也不该是这样的,方河像个无能为力的孩子,执拗地问他:
&ldo;我们完蛋了对不对,小沿?&rdo;
[17]
&ldo;不是这样的,你冷静一下。&rdo;齐沿焦躁地抓住方河的手,又重复一遍:&ldo;我们都冷静冷静。&rdo;
方河慢慢将手抽回来,他通红着眼眶:&ldo;我已经冷静了一路了。&rdo;
&ldo;你去哪儿了?&rdo;齐沿这时候也顾不得自己的肩膀,事实上他好像暂时失去了痛觉神经,他刚刚急得全身发麻,现在正前倾着上身坐在床上,像极力想要挽留站在对面的青年,他此时意识到这点,稍稍往后撤了些。
&ldo;我回家,给你拿东西。&rdo;
齐沿猛然想起那只盒子,这回忆来得过于迅速准确,冥冥中要在这个下午将一切迅猛地铺开一样,而可笑的是,他已经不记得那东西被他收在哪儿了。
齐沿没说话,他此刻脑子才尚且清楚些,迅速运转,设想方河看到那些东西的心情,他必须依照这些设想做点什么。
&ldo;在你睡着之前,我还知道了哥哥要回中东的事情,而且知道了你一直瞒着我。&rdo;方河的声线渐渐平复下来,他边说着边将齐沿垂到床沿的被角折进去些,手指停在那布料上,又折进去些。
齐沿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方河身上滑落,伴随着方河激烈的情绪。
&ldo;还有在你被推进手术室前,我特别想不通,受伤的为什么是你呢?&rdo;
&ldo;小沿,我有一瞬间真是恨透你了,在我想清楚一切的时候,从头到尾我都被蒙在鼓里,我觉得我被你利用了。&rdo;
&ldo;在这件事上,&rdo;方河的手指在绵软的的被角敲了敲,无声无息,得不到反弹,&ldo;我不能原谅你。&rdo;
&ldo;那我应该原谅你吗?&rdo;齐沿抬起头,完好的那只手撑着床想下去,但是没有成功,方河将他的被子掖太紧了,他的大半身体像是被缚在了一只蛹里,他只好继续道:&ldo;你扪心自问,这么些年你是怎么对我的?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我就该像个三从四德的古代女人那样忍你?我不是都……不是都原谅你了吗!&rdo;
&ldo;才没有。&rdo;方河笑起来,红通通的眼角满是讽刺,&ldo;你那才不是原谅,你根本没资格跟我说原谅,你对我没感情,你凭什么要原谅我。&rdo;
&ldo;方河!你觉得七年了我就什么都没投进去吗!你怎么能用这么无赖的方式撇清自己,我没资格,我没资格你他妈就有资格乱来?!&rdo;齐沿有些失控,他动用上来受伤的那只手,终于将裹紧他的被子挣开来,然后把那团东西半推半砸地摔到地上。
他们终于成为了对峙的姿态。
&ldo;这些话你怎么不早说?&rdo;方河站在原地纹丝不动,&ldo;你之前根本不在乎不是吗?是你纵容了我,我曾经最希望得到的就是你在我面前摔东西,骂我打我,然后让我永远只能有你一个人……我曾经做得到的你懂吗?&rdo;
齐沿跪在床上,有些颓丧地坐回去,他牵了下嘴角:&ldo;我曾经也做得到,我也努力过,我想过跟你一辈子,方河,你有过别人,我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rdo;
方河的瞳孔缩了缩,好像那张死灰一般的脸上已经要重燃起什么了,接着又黯淡下去。
&ldo;你有我哥。&rdo;
&ldo;别再抓着那些东西了!&rdo;齐沿的双手打在床铺上,又烦躁心急地抓了把头发:&ldo;我放下了,我发誓方河!我早就没想那些东西了,咱们让他过去成不成,咱们各退一步,我原谅你,你也原谅我成不成!&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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