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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王城下（第2页）

王老爷眼见儿子顽固不化，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又狠狠地抽了他几鞭子。看了看跪伏于地却仍旧不服的王城，又瞥了瞥桌上乖巧端坐的月牙，感叹道：“我王正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尽生出了你这么个逆子，先生教得一样东西，怎么就出了两样的人呢？”

王城仍未抬头，听了父亲的话，终于忍不住冷笑道：“我没什么好道歉的，我去李员外家竹林砍伐正是出自月牙这小子的主意，他害了我，还要我向他道歉，门儿都没有，呸。”说完又抬头狠狠地瞪了月牙几眼。

王正显然没料到中间还有这么一出，不由地也看向了坐在客座品茶的月牙，月牙彼时亦正好看着眼前的一对父子，六目相对，气氛颇有些尴尬。月牙微微避开了眼前疑惑与仇恨的目光，不失礼貌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轻咳了一声歉声道：“不错，令公子砍伐竹林一事的确是出于在下地授意，但也是当初被令公子逼急无奈之下想出的主意罢了，还望王老爷王公子海涵。”

王县令这次终于集中起注意力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神态轻松的少年，再瞅了一下旁边仍在瞪视对方的儿子，终于有一丝明悟浮现心中。

县令铁青着脸轻哼了一声，对月牙道：“既然犬子冒犯在先，对月牙公子出主意一事也就不再计较了。公子虽然年纪轻轻，但毕竟读得是圣贤之书，希望以后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也不要再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主意了。月牙公子聪颖，自然知道老朽话中之意，万望好自为之。王某还有家事尚未处理完毕，就不送三位了。”说完便不理月牙几人了。

主人家既已下了逐客令，月牙三人也只好在仆人的带领下顺势离开了。

几人还没走远，王县令的呵斥之声再次传来：“以后不只是你的那些狐朋狗友，这几个人你也不要给我搅合在一起。”

三人随着下人离开客厅，又走过门廊，直到快要走到门口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月牙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抬头对前面领路的下人说道：“小哥，在下还有些事需要对王老爷王公子交代一下，劳烦你再稍等片刻。”说完不待对方回答便迈开脚步快速朝着刚刚出来的厅堂走了回去，琥珀与杜娟虽然不知何意，但依然跟了上去。

王县令还是在斥责着明显是左耳进右耳出的王城，这次对于几人倒是发现得及时，似乎未曾料到月牙一行居然会折返回来了，一时倒是忘记了说话。

月牙趁着对方愣神的片刻赶紧抱拳道：“小子未得应允冒然回返，实在礼数欠佳，只是心中有感不得不发，多有得罪之处还望王大人莫要见怪。”

王县令对眼前一幕确实颇感意外，但是久历官场，很快便镇定下来，沉声道：“洗耳恭听。”

见对方并未阻止，月牙接着说道：“我与王老爷您认识不久，与王城公子亦交往不深，但却也知道王城公子一向以父为荣，今日经历也能看得出来王老爷亦是爱子情深，只是两位都不愿在对方面前坦露出来而已。”王县令和王城听到此处颇有默契与不屑地同时“哼”了一声，却也都未再打断月牙说话。

“其实王城公子并没有王老爷您所想得那么不堪，在下虽然年纪尚小，却也知道伐竹一事一贯为下民所为，寻常富贵公子多半嗤之以鼻，王城公子对此却是毫不在意，可知其并无轻贱下民之心，若是今后能够为官，必然能够造福一方。

其次王城公子虽然于文一道兴趣怏怏，但痴迷武道，亦能无惧辛苦，坚持不懈，若能保持本心，他日必会成为国之栋梁，但王县令对此却一再阻止，在月牙看来这实在是不忠不孝之举。”

王城似是没想到月牙居然会开口为自己说话，一时间倒是楞在一旁。而王正却是从沉思中醒来，抬头直视月牙，讥笑道：“我阻止小儿习武在你眼中何以成了不忠不孝之举？”

月牙应道：“天龙承平已愈三代，太平盛世日久自然文盛武衰，王老爷违背王城公子的兴趣抑武而尊文，不过是知道若是从文为官自然可以富贵一生，周全一世，若是习武为将不仅富贵无望，甚至性命堪忧。只是天下合久必分，我天龙虽然富足，但也不过依附着大成的庇护而得以无忧，如今大成国与北泽国纷乱不断，自顾尚且不暇，安能保我天龙不受战乱之扰，国家随时面临战乱武将缺乏，王老爷却依然为了自家安稳强令子孙弃武从文，于国自然是不忠之举。”

“王城公子虽然性子执拗，但资质尚可，难得更是坚毅韧性之人，如能悉心雕琢将来必为美玉。世间父母皆是望子成龙，王公子难得有成龙之资，王老爷却以养虫之法来养龙，日后何以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于他们而言自然便是不孝之举了。”

“笑话，你的意思难道是我应该放任这小子胡作非为？”

“所谓养不教父之过，既然古人都认为父亲有教子之责，那王老爷自然还是要多加管教的。雁山县这些年来在王县令的管理之下一向井井有条，一县尚且管得，一人又岂在话下。大禹治水时曾经言道堵不如疏，这道理小子都能懂得，王老爷一县之长又岂会不懂。”

月牙说完便不再理会王正了，转而看向王城道：“王公子曾经答应应允在下一个请求，当时事出匆忙在下还没有想好，不过一个人倘若在尚未知晓要求的情况下就能立刻轻易许下承诺，那么其允诺的可能同样亦是渺茫了，不过如今月牙还是要厚颜向你提个请求：武学一道博大精深，王公子既有天赋亦肯努力，却唯独不能摒弃外物干扰，难以专注，我的要求是希望公子日后能够稍加克制，如此将来定然能成就一番事业，也不枉在下今日对令尊的劝诫了。

两位心中俱是明白之人，理当无需月牙再多口舌。多有叨扰，这便告辞了。琥珀、杜娟我们走吧。”

天龙国效仿大成，地方官员于各地之间调动频繁，半年之后，王正升迁的消息传来，一家人自然也搬离了雁山县，这期间月牙三人与王城的交流并不算多。值得一提的是临走之时王城终究与琥珀私下大战了一场，胜负未知，只是打那以后琥珀习武渐渐勤奋起来；更值得一提的是杜娟终于接受了月牙的邀请偶尔会去内院逛逛探讨一下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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