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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天黑有鬼（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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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千万别去汨水河畔的树林！”

“你们听说了吗，东边汨水河的树林里闹鬼。”

“听说那片树林一到晚上就到处飘着鬼火，追着人跑，真是吓死人。”

“显了邪祟？得赶紧去清泉观求清泉真人几道灵符护身才行......”

一到了晚上，西蜀生意兴旺的地方是玄武街的市坊，卖糖水的，卖酸瓜的......大大小小的摊铺灯火通明，五颜六色。

路边的大碗茶摊，大人小孩人来人往，走着的，跑跳着的......扎堆地挤坐一起，喝茶零嘴外加一堆八卦传言，一股脑的倒出来，认识和不认识的人都聊的起劲，众人七嘴八舌乱的声音好像一锅沸沸扬扬的开水，也不知多少人听了又传出去。

......

李府东面那一大片树林，翠叠密织，从李家东墙延伸，直至汨水河畔，茂密的林间时不时有乞儿和三教九流之人出没。

夜色里篝火冉冉，火架上架着一个蹭亮的陶罐。散发着菌菇和野鸡掺和在一起的，特有的鲜美浓香。

微风徐徐，十里飘香。

火堆旁缩着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一身清灰布衫，梳着道士发髻。小脸又黄又瘦，下巴尖尖，衬得一双眼睛大大的，清亮无比。

闻着气味，阿丑吞了口口水，肚子发出不争气的“咕噜”声。在暮霭沉沉，一片沉静平和的夜晚中，格外响亮。

那张灰蒙蒙的小脸在火光下愈加清晰，面皮上浮现一层草色烟光，如同细灰罩在她脸庞。两颊像沾满了擦不掉的尘土一样，一片暗沉。几道浓重的灰黑色线条，从眼角扩散出来，陆陆续续向下巴延伸，一眼看去有一种又脏又丑的的嫌恶感。

乍一看去，只觉得花狸子成精了，让人控制不住想尖叫。

肉熟了，香味浓郁起来，她有些急躁地动了动。粒米未进，腹中空空如也，肚肠心肺仿佛烧着火。

顾不上烫的通红的手指，她急切地伸手掀开盖子。

瞬间浓香扑面，鸡肉汤水的味道一下子冲出来，急不可耐地冲进鼻间。肉嫩菌鲜，与浓汤交织，厚重严实的压满瓦罐。她深吸一口气，嘴角不禁微微翘起。

衣袍包着瓦罐，背倚树桩，半蹲在地上掰断一根树棍做简易筷子，一边吹气，一边迫不及待地往嘴巴里塞。

香滑鲜嫩的鸡肉混着菌汤的汁水，热乎乎的送进嘴巴，她忍不住满足地呼出一口热气，顾不得舌头被烫的发麻，迫不及待地吞了下去。

熊熊的篝火没有了瓦罐的遮挡，兴奋的在黑暗中闪耀跳动。阿丑狼吞虎咽的，耳朵微动几下，时不时停下来四处观望几眼。

这里与李府后院一墙之隔，翠叶婆娑斑驳，篝火茕茕。随着香气渐消，偶有微风徐徐，树枝微微晃动，擦过石墙发出瑟瑟之音。

伴着风声，隐隐约约，听到从李府的后院传出巧巧那高昂尖锐的讥讽声：“阿丑那个贱皮子蠢的像头驴，不狠抽就不知道做什么。整天木木讷讷的，少不的我好好收拾她。哼，你们看，前些天打的，我这娇嫩嫩的手呀，都磨破了！“

接着便传来一群仆役婆子的议论声，有个丫鬟的声音响起来：“巧巧姐姐，你这样打阿丑，万一把她打死了......我见她连饭都没得吃，听说也没得钱买吃食，饿的走路都不稳了呢.....听说她前天晕过去差点断了气......”

巧巧的声音愈加得意起来：“你个小丫头懂什么？这么细的藤条，最多打个皮开肉肿疼几下，好让她继续干活罢了，哪里能打死人的？”

顿了一顿，好像有人说了什么。巧巧那尖利的声音又嚣张地响起来：“姚嬷嬷可是说了，阿丑那贱蹄子毁了郡守夫人喜欢的芙蕖池子，本该被乱棍打死的。可她是良籍，若被明令打死了少不得被府衙问罪。可若是她自己身子不够结实，累死了也怨不得主家不是。哼，照我看呀，敢得罪姚嬷嬷，她现在不死也没几天好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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