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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第1页）

黛玉摇头，慢悠悠的道：&ldo;我觉得那句&lso;高楼晓见一花开，便觉春光四面来&rso;更适合，二姐姐名是这个，人品性情也如此，叫人一见便觉春光。&rdo;

探春道：&ldo;我最爱杏花，尤爱&lso;春风吹作雪&rso;的场面。&rdo;

惜春拍手笑道，&ldo;别个诗句我倒不相熟，那句&lso;红杏枝头春意闹&rso;最像三姐姐，三姐姐不管&lso;绿杨烟外晓寒轻&rso;，兀自开的热烈红香，是三姐姐的品格。&rdo;

探春道：&ldo;现在再说这些好听的，晚了！等咱们回去，没了你林姐姐护着你，看我怎么哈你的痒！&rdo;

惜春最怕哈痒，忙猴过来讨饶。

探春推她，命她说。惜春想了想，苦恼道：&ldo;我也不知自己什么花，大抵是这名字起得不好，辛稼轩说&lso;惜春常怕花开早&rso;，我都怕花儿开了，还喜欢什么花呢。&rdo;

说的大家都笑起来，迎春道：&ldo;是随前几年总说要剃了头去当姑子去，还说最爱佛前莲，曼陀罗。谁知林妹妹从江南带回来那么些好看的花簪回来，你就再不提前话，还嫌你奶母梳的头发不好，不能多簪一只心爱的花簪。&rdo;

说的惜春红了脸，笑道：&ldo;林姐姐想着我，送了那些巧思精妙的花朵儿，我怎么好辜负呢。况且朱绣姐姐说的道理都对，她讲的那些个故事见闻难道你们不喜欢听？这尼姑庵和尚庙里也不见得干净。我只有学苏子瞻&lso;此心安处是吾乡&rso;罢了，只要我自己干干净净的，何必非得往那些不知底里的姑子庙里去呢。&rdo;

朱绣就道：&ldo;四姑娘这是悟了，只管放开心胸，何必图那些形式桎梏呢。那些和尚尼姑的就心静无为了？若果真这样，又何必一年四季的跟府里要供奉呢，只怕这酒肉也没少吃，还说什么&lso;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rso;。就是那成了佛的，不也要跳墙而出吗？&rdo;

顿一顿，撑不住笑了：&ldo;若不然，哪里就来的&lso;佛跳墙&rso;呢？&rdo;

众人都说：&ldo;好促狭，一会若说不好，我们要打出去的。&rdo;

朱绣忙摇头摆手道：&ldo;姑娘们学识渊博，那些诗啊词啊张嘴就来，我可不行，说不来说不来。&rdo;

探春笑道：&ldo;这可不管，说不好我们就罚。&rdo;

朱绣笑道：&ldo;罚就罚，我认罚，就罚我午间请姑娘们吃一盅儿佛跳墙可好不好？&rdo;

黛玉道：&ldo;她从昨晚上就准备，早起就炖上了，往日她总懒怠动手，嫌麻烦，今儿咱们大模样儿的享受一回口福。&rdo;

三春皆知罗翠坞自己开了厨房，都道：&ldo;若是好吃，咱们就放过去，若是有一个不肯赞叹的，那就加倍的罚，做首佛跳墙的诗来我们品评。&rdo;

惜春就道：&ldo;我想一想，最喜欢木蕖，这花开的虽晚，但又名&lso;拒霜花&rso;，这风骨是我爱的。我改一字柳子厚的诗，叫&lso;有美不自蔽，亦能守孤根&rso;，可好不好？&rdo;

探春忙道：&ldo;好，改&lso;安&rso;为&lso;亦&rso;，把&lso;安能守孤根&rso;改做&lso;亦能守孤根&rso;，四妹妹有志气。&rdo;

黛玉也点头，抿嘴笑道：&ldo;我所喜爱者，桃花也喜，芙蓉亦爱。既喜&lso;人面桃花相映红&rso;的怒放妍妍之美，也倾慕&lso;濯清涟而不妖&rso;的气质品格。只是这二者若任我挑拣所最爱者，岂不是我轻狂了？&rdo;

惜春笑道：&ldo;谁也没定着必然只爱一样，林姐姐这样就很好。况且咱们调了胭脂，明年桃花开了，林姐姐打扮了，擦上胭脂，在桃花树底下徐徐走过，可不就是一副人面桃花的画了……&rdo;

探春也忙笑道：&ldo;可不是，林姐姐的相貌才情品格也配得上这芙蕖，清雅无瑕。不为过！&rdo;

黛玉笑的用帕子掩住嘴，&ldo;咱们这哪儿是论花，分明以花寓人，自卖自夸起来了。倘若花仙有灵，必得唾咱们一口去。&rdo;

朱绣也笑：&ldo;何必等花仙来唾，一会儿把这花汁子研磨好，我给姑娘们都敷上。&rdo;

几人合围起来，要朱绣好看，朱绣忙道：&ldo;我自己也敷呢。原是有这些东西，我做些敷脸的花泥，敷上一刻再洗了，包管姑娘们比什么花仙花神的还妍丽呢。&rdo;

这还罢了。黛玉推他因问：&ldo;你喜欢什么？&rdo;

朱绣抿嘴一笑：&ldo;我也喜欢荷花呢。只是可不为什么&lso;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rso;，我是没这长这些雅思的。姑娘爱莲，大抵是爱它的品格，可我喜欢的却是这水芝全身都是宝！&rdo;

就比划着，说的跟顺口溜似的：&ldo;莲子、莲衣、莲房与莲须，荷叶、荷梗、藕节带莲子心，全都能入药，就连荷叶上的露水，都是好东西！又能当喝的又能当吃的，还有药效，我可不就爱的什么似的。&rdo;

黛玉指着她，笑叹道：&ldo;了不得，了不得！这也忒务实了，魔障了。&rdo;

朱绣笑道：&ldo;务实还不好？若全依姑娘天性，只怕得过的是不食烟火、喝风饮露的神仙生活，清淡超逸之极。我等本就是红尘一份子，吃酒喝肉热烈喧闹才是本性。&rdo;自打那癞头和尚来过，黛玉哭得时候又渐渐多了起来。朱绣看着忧心，这段时间总是暗暗思忖这事儿。

她的话倒叫黛玉一愣，黛玉只觉自己似乎真的曾有过这样一段不食五谷，吸风饮露的畅洒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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