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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第1页）

有一个既方便，又符合国际惯例的方法。以现时国境线为界划分是否为中国，以国籍判断是否为中国人。当然这还会有些小麻烦，如有争议的领土，如国籍不明者的身份，还有双重国籍者。中国大陆不承认双重国籍，但同为&ot;一个中国&ot;的台湾却承认，这种人算不算中国人？港澳回归之前和之后，持非中国护照的当地居民算不算中国人？这些小麻烦，许多其他的国家也可能有，本文也不拟多加讨论。

我要说的是，现今的&ot;中国&ot;，与历史上的&ot;中国&ot;，不是一回事。这个道理可能过于简单，因为任何一个现存的国家，都与历史上的这个国家不是一回事。不过在中国，有些简单的道理往往会被弄得很复杂，尤其事关&ot;中国&ot;本身。&ot;中国&ot;的定义不清，主要一个原因是，将两个&ot;中国&ot;混为一谈。

举一个例子。满族是现今中国的一个少数民族，而以前它却不是中国的。蒙古族原本也不是中国人，后来成为中国的少数民族，再后来一部分（外蒙）独立了出去，多数还留在现今的中国。因为都是&ot;中国人&ot;，于是历史就叙述不清了。蒙古军队灭金与南宋，清兵入关攻打明朝，都成了&ot;中国人打中国人&ot;，都是&ot;内战&ot;。更别说抗击匈奴、抗辽和抗金了。照这个逻辑，除了倭寇扰边及一些小规模的局部纷争，中国在鸦片战争以前，从来没有遭受过外国的侵略。

这样一个可笑的结论，史学家们大多采取回避的态度。说那些是侵略战争，不利于&ot;各兄弟民族之间的团结&ot;；说它们不是侵略战争，显然违背史实。只好要么不说，要么这里这样说那里那样说，要么含含糊糊地说。总之越说越复杂，越说越让人糊涂。

我先提出两个&ot;中国&ot;的概念。一个是现今的中国，即现今边界所规定划分、由众多民族组成的&ot;大中国&ot;；一个是历史的中国，即政治、地理意义上不断演变着的&ot;中国&ot;，也可以称作&ot;小中国&ot;。这里，&ot;小&ot;与&ot;大&ot;不是指的国土面积，而是指文化内涵与历史背景的相对容量。单就面积而言，&ot;小中国&ot;可能比&ot;大中国&ot;还大，如清朝时代的中国，就比现在的中国大得多。但清代鼎盛时的巨大版图，只对当时的中国有意义，既不能将其作为&ot;中国从来就这么大&ot;的历史依据，更不能因此断言&ot;中国以后永远有这么大&ot;。在历史的坐标上，&ot;小中国&ot;是一个变量，&ot;大中国&ot;是我们在&ot;现今&ot;这个刻度上的一个定量。如果将来组成中国的领土和民族发生了变化，那时候的&ot;大中国&ot;，就应该是变化以后的那个定量。好在人们永远只能生活在&ot;现今&ot;。

&ot;大中国&ot;的历史，包括组成现今中国的每一个地区、每一个民族的历史，当然也包括&ot;小中国&ot;的历史。&ot;小中国&ot;的历史，则主要记叙&ot;中国&ot;这一政治地理、概念的延革。具体来说，汉族史、满族史、蒙古族史、西藏史、台湾史、新疆史等等，都在&ot;大中国&ot;的历史范围之中。而&ot;小中国&ot;只记载西藏、台湾、新疆、满蒙各自为中国一部分的时候的历史，它们并入中国之前的历史，不属于中国历史的一部分。越南（古称安南）曾属于中国，因而那一段越南史应该载入中国历史；它脱离中国后的历史，也不再属于中国。

厘清了两个&ot;中国&ot;的不同定义，我们在讨论历史的时候，就可以把&ot;小&ot;字去掉了。至于&ot;大中国&ot;，既然是中国发展到今天的结果，我们不妨先将它放到一边作为参照。

中国最早只是一个模糊的地理概念

谁都知道，从古到今，没有任何一个朝代的正式国名称作&ot;中国&ot;。但谁也无法否认，&ot;中国&ot;作为国家，从古到今实实在在地存在着。那么，&ot;中国&ot;这个词的最早含义是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ot;中国&ot;才用来作为国家名称？

到目前为止，我们所能够见到的最早由实物记载的&ot;中国&ot;一词，是1963年陕西宝鸡县贾村出土的一口西周时代的&ot;何尊&ot;上的铭文：&ot;惟武王既克大邑商，则廷告于上天曰：余其宅兹中国，自之辟民。&ot;这个最早出现的&ot;中国&ot;，并不特指一个政权或国家；甚至连&ot;国&ot;这个词的含义，也不是今天意义上的国家。《诗经·大雅》曰：&ot;惠此中国，以绥四方；惠此京师，以绥四国。&ot;将&ot;中国&ot;与&ot;四方&ot;相对，&ot;京师&ot;与&ot;四国&ot;相对。可见&ot;中国&ot;与&ot;四国&ot;，那时都只是一个模糊的地理概念。

人类历史上，家庭和国家都有一个从起源、发展到成型的过程。这个过程，也会在相应的文字含义的演变中反映出来。汉字&ot;国&ot;与&ot;国家&ot;相近的含义最初有三：一是指&ot;邦国&ot;，二是指&ot;国都&ot;，三是指&ot;封地&ot;。这里面，以封地为基本含义，其他都是从这一含义中生发出来的。有封地才有邦国，有邦国才有国都。领受封地的诸侯，即为各邦国之主；诸侯居住及政权所在地，即为国都。《周礼·注》：&ot;大曰邦，小曰国。&ot;可见西周初年的&ot;中国&ot;，不会是一个范围很大的区域，基本上指&ot;京师一带&ot;，也就是中央王朝所在地及周边不大的一块领地。

春秋、战国时代，&ot;中国&ot;的地域有所扩大，不仅包括周室（东西两都），还泛指中原一带的各诸侯国，如春秋时的晋、郑、宋、卫，战国时的韩、赵、魏、鲁、宋等。相对于这个&ot;中国&ot;，其他东南西北四方则称为&ot;夷蛮戎狄&ot;。这时已有许多文献予以记载。如《礼记·王制篇》：&ot;中国夷狄，五方之民，皆有姓也，不可推移。……中国、夷蛮戎狄，皆有安居。&ot;又如《春秋·公羊传》：&ot;曷为不言楚子执乎？不与夷狄之执中国也。&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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