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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白月将他抱起来往床边走：&ldo;听话，睡半个时辰也成。那卓云鹤一看就是个大老粗，写字能要命，哪这么快。&rdo;城外军营中，冯晨一边写一边道：&ldo;不用说这么详细。&rdo;卓云鹤道：&ldo;皇上说得可是一件都不许遗漏。&rdo;&ldo;皇上的确是这么说了没错，但统领听下官一句，像这种一顿要吃几碗饭，是当真不用上奏的。&rdo;冯晨甩了甩酸疼的手腕，&ldo;除了这些，还有其它事情吗？&rdo;卓云鹤摇头：&ldo;那就没有了。&rdo;&ldo;没了？&rdo;冯晨将那摞纸又翻看了一遍，叹气道，&ldo;恕下官直言，若就这么上呈皇上，统领八成要受罚。&rdo;卓云鹤皱眉：&ldo;什么意思？&rdo;&ldo;这马六的事，说严重的确严重，但他能做精巧机关却是不争的事实。&rdo;冯晨耐心道，&ldo;两军对垒之际，此等罕见的人才犯了错，统领却只是粗暴地将他赶出军营，此等做法，怕是有些欠妥啊。&rdo;误打误撞有人曾去过南洋&ldo;那要怎么写？&rdo;卓云鹤两手一摊，&ldo;事情就是这件事，莫非还能欺君不成？&rdo;&ldo;自然不是。&rdo;冯晨被吓了一跳，赶忙道，&ldo;下官的意思是，这一摞纸上的内容还能再改上一改，好将事情表达的更加委婉一些。&rdo;&ldo;行行行，由着你写。&rdo;卓云鹤挥挥手，&ldo;只要不将黑的写成白的，随你怎么委婉。&rdo;冯晨答应一声，坐下重新研墨。卓云鹤坐在他对面，心说这文人在关键时刻，还是能有些用途的，也并非一无是处。楚渊先前说的是早上就要看，冯晨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午膳前呈了上来。&ldo;谁写的？&rdo;楚渊随意翻了翻。冯晨老老实实道：&ldo;卓统领口述，下官替他整理记录。&rdo;&ldo;怕不单单是整理记录吧？&rdo;楚渊一笑，&ldo;卑陬失色，卓云鹤怕是连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都看不懂。&rdo;冯晨额头有些冒汗。&ldo;朕只是想知道整件事的经过，不是想看一片辞藻华丽的锦绣文章。&rdo;楚渊摇头，&ldo;罢了，叫卓云鹤亲自来见朕。&rdo;&ldo;是。&rdo;冯晨汗颜羞愧，觉得自己有些故作聪明。幸好卓云鹤在听闻此事后，也并未表现出太多不满，反而上奏楚渊，说一切罪责都在自己身上，与他人无关。&ldo;你失职与否，可以等到战后再说。&rdo;楚渊道，&ldo;那马六曾在军中擅自伤人？&rdo;&ldo;千真万确。&rdo;卓云鹤道，&ldo;马六性格暴躁，稍一不顺心便会同旁人起冲突，但由于身材瘦小，若是硬碰硬，十回有十回怕都会鼻青脸肿。所以他便制造出了不少暗器，靠着这些小玩意，一个月就打伤了十七人。末将在得知此事后，便按军规罚了他二十军棍，又赶出了大营。&rdo;&ldo;都制造了些什么东西，还在吗？&rdo;楚渊问。卓云鹤道：&ldo;这就不清楚了，要查过才知道。&rdo;&ldo;去看看吧。&rdo;楚渊道，&ldo;只要是他亲手中做的东西，无论大小，都给朕带过来。&rdo;&ldo;是！&rdo;卓云鹤抱拳低头，&ldo;末将这就去办。&rdo;&ldo;至于冯大人，这回就算了，写的东西勉强也能看。&rdo;楚渊道，&ldo;卓云鹤这些年来，怕是没少欺负衙门，你却仍旧想替他在朕面前减轻几分罪责，为何？&rdo;&ldo;回皇上，卓统领只是性格火爆了些，但这一方百姓能暂得安稳，却也幸亏有他。&rdo;冯晨道，&ldo;是个老实人。&rdo;&ldo;你这老实人，也有说别人老实的时候。&rdo;楚渊笑着摇摇头，&ldo;罢了，此事到此为止，回府去歇着吧。&rdo;冯晨松了口气，谢恩后转身离开。段白月从屏风后出来，道：&ldo;带你去吃饭？&rdo;&ldo;也不问问这一摞纸上写的是什么，一来就吃饭。&rdo;楚渊拍他一巴掌，&ldo;不准吃，等着朕先看完。&rdo;段白月道：&ldo;先祖有云，后宫不得干政。&rdo;&ldo;你倒是将自己的位置摆得端正。&rdo;楚渊哭笑不得，&ldo;不许捣乱。&rdo;段白月看得直叹气，这大楚文官写折子怎么一个比一个长，先前太傅送来的朝中政务多一些尚且可以理解，这区区一个马六的事件经过，居然也能写这么厚，真不知里头都在说些什么。楚渊道：&ldo;去买碗米线回来。&rdo;&ldo;就吃这个啊？&rdo;段白月道，&ldo;不如我再等你一阵子，看完了出去吃馆子。&rdo;楚渊道：&ldo;快些去买米线。&rdo;段白月只好转身出门，长吁短叹。四喜公公站在外头，笑呵呵地想，这么多侍卫不用，偏偏要打发西南王去买吃食，还真挺有几分寻常人家过日子的架势。街上百姓不少，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大都是在说昨晚的巨响。还有人说直到今早出门，叶瑾还在街上给那飞天大盗接骨，看模样伤得不轻。&ldo;嘶。&rdo;马六在昏迷中倒吸冷气，显然极疼。叶瑾用绷带将他缠成了粽子，然后捏开嘴强行灌了一包药下去。片刻之后，果然就见对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醒了过来。叶瑾道：&ldo;&lso;啊&rso;一声听听看。&rdo;马六一时片刻，也不知自己身处何处，木愣子一般道：&ldo;啊。&rdo;叶瑾将药包装进箱子：&ldo;能说话就没事，继续躺着吧，别动。&rdo;马六试着动了一下身体，却是钻心的痛楚，像是每一块骨骼和肌肉都被撕裂一般。&ldo;说了让你别动。&rdo;叶瑾&ldo;哐当&rdo;一拍桌子，&ldo;没听懂是不是？&rdo;&ldo;这是哪里，我出，出了什么事？&rdo;马六喘着粗气问。&ldo;这里是楚军大营，你昨晚被轰天雷炸断了全身的骨头，皇上让我想办法把你的命捡回来。&rdo;叶瑾道，&ldo;听明白了吗？&rdo;&ldo;你是大夫。&rdo;马六嗓音嘶哑干裂，&ldo;为何要救我？&rdo;&ldo;你都说了，我是大夫，不救你，难不成还要杀你？&rdo;叶瑾撇嘴，&ldo;至于其余事情，我也不清楚，你留着自己去问皇上吧。&rdo;马六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自己该问些什么。按理来说该是死路一条才对，又为何要这么费尽心力救自己。&ldo;醒了？&rdo;楚渊闻讯后道，&ldo;能说话吗？&rdo;&ldo;回皇上，能。&rdo;四喜公公道，&ldo;方才九殿下亲自过来说的，除了不能动，嗓子与脑子都没受伤，随时都能问话。&rdo;&ldo;吃完再过去。&rdo;段白月打断两人，将碗里的米线替他拌好，&ldo;既然死不了，那就多躺一阵子，正好想想清楚等会要怎么招供。&rdo;楚渊笑笑，示意四喜先退了下去，自己从他手中接过筷子。段白月倒是意外：&ldo;这回不和我争辩了？&rdo;还当又要立马走人。楚渊单手撑着腮帮子：&ldo;嗯，朕的皇后，饿坏了也不好，先陪你用膳也无妨。&rdo;段白月顿了顿：&ldo;我这是被调戏了？&rdo;楚渊拍拍他的肩膀：&ldo;历代皇后都是待在宫中养尊处优锦衣玉食，只有你不单要打仗，还要出门买米线，仔细想想，也挺可怜。&rdo;&ldo;那有没有奖励？&rdo;段白月趁机问。&ldo;自然是有的。&rdo;楚渊道，&ldo;你看，我都陪你一道吃米线了。&rdo;果然是恩宠有加，很值得写进正史里。两人吃过饭后，卓云鹤也恰好求见，说先前马六制造出来的小东西已经丢了个七七八八，只剩下三样落在床底，都一并带了过来。四喜呈上托盘，上头摆放着三个小物件，看着只有半个巴掌打小，木头制成，打磨得很细致。&ldo;皇上请务必小心。&rdo;卓云鹤又道，&ldo;都是暗器，末将也不知该怎么用，只能囫囵带过来。&rdo;&ldo;别碰。&rdo;段白月皱眉，低声道，&ldo;带去找木痴前辈。&rdo;楚渊看着他笑：&ldo;好。&rdo;小院里头，木痴老人还在研究那双靴子。空地上已经搭建出了一个简易的木台，段瑶正在上头蹦跶，看上去很是精力充沛。段白月站在门口，看着他弟道：&ldo;发癫了？&rdo;段瑶单脚在那木盘中心处一踩，竟是直直往上蹦了五六人高，落在地上得意洋洋道：&ldo;前辈刚刚教我搭出来的。&rdo;&ldo;回皇上，暂时还只是个雏形。&rdo;木痴老人放下手中的工具，站起来道，&ldo;要彻底将此机关研究透彻，怕是要再花上一夜。到那时便可按照行军打仗所需，制造出任意大小的跳塔。&rdo;&ldo;前辈辛苦了。&rdo;楚渊命四喜将托盘放在桌上，&ldo;这里还有三样小东西，也是同一人所制。据说都是暗器，朕却找不到机关在何处，前辈可否帮着看看？&rdo;&ldo;哦？&rdo;木痴老人立刻来了兴趣，一样一样拿起来仔细看过后，惊叹道：&ldo;能想出这些东西，此人委实不简单，而且捆绑的绳子全部取自红葛叶，应当是去过南洋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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