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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9 章经年累月的倦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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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身拿起了这个装饰精美的房间里书桌上的一本书，神认得出那是他们刚碰见他时，他坐在石椅上一直没离手的那本。迪安把书摊开放到众人面前，平淡地问道：“你们看见上面都写了些什么吗？”

“这不是白纸吗？”幻疑惑地盯着纸页，“我什么字也没看到呀！”

“是啊，我也看不见。”星月接着同意道。

神点头表示同意，冰也露出不解的神情。

剑士合上那本有着黑色硬质封面的无字天书：“果然没错，这本书只有我能看见内容。”

“这书里写了什么？”巫师抬头问他。

“它记载着很多邪术的咒语和使用方法……我自己也受到这本书的束缚，不能明白地告诉你们这些咒语，我无法说出这些方法。”

“那么如何操纵尸体，也是这本书上写的？”刺客皱着眉头问，剑士点了点头，继续往下讲：

“我不解地看着手上的书，它的封面上有金色的文字‘此书的拥有者是这里的主人’，我翻开它，发现这本书很奇怪，它只有前面短短的几页有一些文字和咒语，后面全是无穷的空白，我那几天就一直在看这几页文字，闲着无聊时我也练习使用里面的咒语，然后我就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每当我学会一些基础的法术，书后就会有一些空白被这个法术的衍生咒语填充，这本书是要让我循序渐进。

“那几年我就这样孤单地一个人在□□里四处徘徊，我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死灵的形态似乎很接近于魔物，因为我没有办法通过洞口封印的屏障，开始时我很矛盾，我想出去，找人求救，想找到能让自己摆脱这个奇怪形态的方法，但我也怕，怕被外面的人看见会让他们感到恐慌……

“那时候吉芬□□还没有完全对外封闭，家属在驻军的陪同保护下可以进来看望死者，我有时会看见我的父母，他们在我的墓前哭得很伤心，他们向众神祈愿希望我来世也能转生成一个幸福的人，但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正躲在洞穴一角默默地看着他们，他的灵魂永远也得不到救赎……”他几乎没有感情地这样说，但眼睛里有深深的悲哀。

“在这个阳光透不进来的□□里，几乎没有时间观念，我只是看见无数的尸体渐渐腐烂，变成白骨，看见我的父母一次比一次衰老直至他们的棺木也被抬进这里，送葬的人走后我坐在他们的墓前哭了，但我是流不出泪水的，对我来说，时间已经静止了。

“这个洞窟里弥漫着死者的怨气，那些是他们生前未尽的遗憾产生的负面产物，从那本书上我学会感知这些的方法，我见到很多悲惨的痛苦的伤心的可惜的回忆，也感受到许多邪恶的意念和黑暗的思想——这些东西似乎对我的体质有反应，我在感受它们的时候，它们也随之融进我的身体。我看见过不知道多少次这些怨气袭击了生人的场景，我想至少让来祭奠死者的人能稍微安全地往返，所以我干脆走遍□□，把满溢的怨气全部吸收到自己体内。虽然在我的体感上那只是些细微的思想，但上百年日积月累……我感到了厌倦，也对那些思想里与正义的偏离不再想反感，始终一个人与墓地和魔物共生让我麻木了，那本书里记载的咒语，我开始能认识到这是可怕的东西，为此我很久没有再继续往下学，但到后来我已经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了，直到最后我操纵那些死者，就好像他们是我的玩偶和仆人，看到这里有人影移动，我才不会觉得那么孤独。我对死者的敬意早已消失，这几百年我也早知道了透过某些东西窥探外界事物的方法，我实在无聊时也看看外面的世界，但那个是与我已经不能再有关联的空间，看了也不过徒增伤感。

“我对那些活生生的人类的死亡已经一点感觉都没有，我用这里的瘴气凝聚成的梦魇袭击前来洞穴的人们我也丝毫不加以阻止，我看着那些人被噩梦折磨得奄奄一息，只是漠然，现在这里的魔物们才是我的家庭成员，它们要求生存，我当然不会去管住它们。”迪安摇着头，看着表情严肃的孤星，“我已经不记得是哪一天，我对自己的失去人性终于产生了厌恶，我觉得自己的初衷已经变得仅仅只是习惯，我的信念已经可有可无，我其实一直隐约地觉得最近自己做的事不像是我本人的喜好，那些怨念集合成的黑暗已经能明显影响我的决定，但我连抗拒都嫌麻烦。反正这里始终会一成不变下去，如果它们想借着我的灵魂核心成为一个有理智和清楚思想的存在，我也就当成全了这数不清的临终遗憾的愿望，我从那天以后就睡过去了。”

“你把身体主动让给了那些绝不是好东西的玩意儿？”神趴在床上都不禁绷了一下身子，背上的抽痛又一阵袭来。

剑士对他话里明显的反感没有恼火。“负面思想也不都是激进的，消极也占了一大部分。”他转而看着因为想起之前自己的失态而又陷入自我厌恶的刺客，“它们同样害怕被攻击，被否定，想要找到知音，想要被什么安慰……它们也想成为一个完整的‘人’，就算是我的模拟人格也好。”

剑士半抬起手，把手心向上对着飘过房间的淡灰色瘴气，在众人眼前那些东西融进它手心里消隐无踪。

“哇！你还要继续这么做吗？！那不是迟早你又要重复这段错误？？”幻着急地大叫，她想去抓住他的手让他放下，但一时半会儿又不敢碰他。

“如果我放任的话，□□的环境可是会一年比一年险恶的，这些东西不被我收纳的话会渐渐演变成更凶恶的魔物，就算杀了也会无数次地重生哦。”

“但净化还是管用的吧？”星月说，对付不死系最彻底的办法就是神圣之力和充满信仰的祈祷，他的驱魔之旅目的也是在此。

“确实。”迪安笑了一声，“但人类已知的那么多不死系巢穴，因为圣职者们的祈愿而彻底消失的有史以来又有几个呢？”

牧师遗憾地低下头，他习惯性地想要握住自己一直戴着的十字架吊饰，但它之前已经被破坏了，他只能在胸口握紧肤色还发紫的枯瘦右手。

迪安自嘲地看着在自己家里的这些普通人类：“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但还轮不到你们担心我的未来，我对这些有耐性，至少在你们的寿命结束之前……我是能遵守和孤星的约定，不再主动害人的，至于你们死了以后……也不过是短暂的希望又消失而已，我会怎么样，你们也管不着了吧。”

“……”

剑士稍微停了一会儿，环视众人，他还挺喜欢这几个人知道道理没有随便说些无法实现的漂亮话，但把决心都表露在眼神里的样子的。

“……你说你之后都沉睡了，那么我们的事，你是听孤星说的？”神低沉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