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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缄默的李景隆此刻缓缓道：&ldo;非如此不足以震慑藩王，今日孝儒兄挨打，来日诸王若有逾礼，殿下须得记得才好。&rdo;朱允炆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又道：&ldo;毕竟是我亲叔叔，若能如此解决，便……&rdo;方孝孺正色道：&ldo;如今藩王尾大不掉，殿下不可优柔寡断。&rdo;黄子澄咳了一声。云起心想，先前便寻过燕王晦气，还指桑骂槐地把自己数落一次，现又要寻由头了不成？黄子澄慢条斯理道：&ldo;无关人等，一应退避。&rdo;云起蹙眉，屏息。黄子澄道：&ldo;宫中耳目繁多，锦衣卫徐正使，回避。&rdo;云起道：&ldo;锦衣卫只听皇上的吩咐。&rdo;朱允炆面有难色，半晌后显是下了决定：&ldo;徐正使，你先出去一会。&rdo;云起注视了朱允炆片刻，而后点了点头，率先出殿，其余五名锦衣卫跟着云起，出了太和殿。云起反手把殿门关严实，安静地坐在殿前台阶上。如果拓跋锋仍在，云起或许会对黄子澄说：皇上现躺在棺材里，你让皇上来下令就是。然而当年既选了留下来，便说不得要对允炆尽忠了。尽忠一如拓跋锋，无论主人发出怎样的命令，狗都须执着地去付诸行动，云起灵敏的嗅觉再一次发挥了作用，方、黄、李三人所谈的事，多半与他的痞子姐夫有关。数日后，朱棣终于抵达南京。同时带来的，还有一万五千名北平亲军，驻扎于南京城外。朱棣要做什么！朝廷上下马上就炸了锅，要谋反吗？城外帐篷里。朱棣坏笑道：&ldo;就知道不放我进去。&rdo;拓跋锋压低了斗笠，立于帐中一侧，沉默不答。朱棣翘着二郎腿，脑袋枕于手臂，坐于椅上，朝后一晃一晃。&ldo;燕王你好大的胆子‐‐！&rdo;朱棣登时仰天摔了下去，拓跋锋手臂一长，微躬身，将椅背扯住，只见军帐外怒气腾腾奔来一人，亲兵拉也拉不住。拓跋锋松手，笼袖低头，静静站在朱棣身后。那人高举一物，登时金光万道！晃瞎了朱棣的狗眼！的朱棣定睛一看，吓得不轻，道：&ldo;兄台……不，大人贵姓？&rdo;那人怒道：&ldo;本官宋忠！谁与你嬉皮笑脸，称兄道弟！&rdo;只见那物三尺两寸长，一指宽，宋忠酝酿一会情绪，继而感情充沛地怒吼道：&ldo;尚方宝剑在手！燕王朱棣接旨‐‐！&rdo;朱棣定了定神，正不知如何作答，拓跋锋沙着声音，冷冷道：&ldo;王爷，那把尚方宝剑是假的。&rdo;朱棣眼珠子转了转。那时又有一人进帐，同样亦是无人拉得住，一身飞鱼服，腰佩绣春刀，抹了把汗，笑道：&ldo;终于进来了。&rdo;朱棣失声道：&ldo;荣庆？！&rdo;荣庆手里端着一物，莞尔打量宋忠，三人大眼瞪小眼，继而尴尬清了清嗓子道：&ldo;那个……王爷……&rdo;荣庆手里尚方宝剑与宋忠那把长得一模一样，拓跋锋低声道：&ldo;荣哥儿手上才是真的。&rdo;荣庆听到这声音时微微一震，难以置信地望向拓跋锋。拓跋锋略扬起头，于斗笠下眯着眼，朝荣庆极缓慢地摇了摇头。荣庆神色一敛，正色道：&ldo;云正使着我来……有几句话与燕王分说。&rdo;宋忠登时炸了毛，吼道：&ldo;锦衣卫算甚！！我有皇上御旨！！！！！！！！！！！！！！！！！！！&rdo;于是朱棣唯一念头便是：滑天下之大稽，莫过于此。交予尚方宝剑的是小舅子……皇上还得挖空心思去弄把假的来用，这究竟是个什么世道？！一剑西来拓跋锋并未解释自己的处境，只与荣庆说了两句话：&ldo;云起过得如何？&rdo;荣庆答道：&ldo;很好。&rdo;拓跋锋微一点头，道：&ldo;过得好，我便安心了。&rdo;傍晚时分，天已全黑，南京城内无数灯火亮起，民居前纷纷挂着白灯笼。云起蹲在井上，于那惨白的灯光中，接过荣庆递来的尚方宝剑，随手拍死一只停在井栏旁的苍蝇。&ldo;姐夫怎么说？&rdo;荣庆道：&ldo;他说还需再想想。&rdo;云起不悦道：&ldo;让他进来，我保他无恙，还想什么？现朝中不知多少人盯着他，把军队放在城外，独自进来吊唁，就没这胆量么？&rdo;荣庆眉头深锁，显是心不在焉，寻思良久后道：&ldo;云哥儿，你这事太过了。&rdo;云起矮身略抬头，打量荣庆神色，试探道：&ldo;你见到老跋了？&rdo;荣庆倏然脸色一变道：&ldo;老跋？！老跋不是逃到漠北去了？！&rdo;荣庆站到云起面前，抓着云起衣领，险些把云起推进井里去，厉声道：&ldo;你瞒着弟兄们什么？！云哥儿！这可是杀头的大罪！&rdo;云起忙蹲稳道：&ldo;没有！你疑心病了荣庆，我就白问问！&rdo;云起解释道：&ldo;我看你不太对劲……&rdo;荣庆狐疑地打量了云起片刻，而后道：&ldo;我瞧见宋忠那家伙，也捧着把尚方宝剑。&rdo;云起疑道：&ldo;送终是谁？尚方宝剑不就只有一把么？&rdo;荣庆一掸袍襟坐了，没好气道：&ldo;假的，估计又是太傅搞的鬼。&rdo;&ldo;皇上的御旨里把燕王骂了个通透，八成又是太傅捉刀写的稿子，着他现滚回北平去……&rdo;云起色变道：&ldo;这不逼他反么？儿子来吊祭老爹谁见拦在城外的？&rdo;荣庆抿唇，脸上毫无半分血色，定定看着云起，又道：&ldo;最后说：燕王若还有几分自知之明，便将大军遣回北平去，自留于京城外，待太祖灵枢出城之日，再以罪臣之身尾随其后尽孝。&rdo;云起跳下井栏，朝宫门处跑去。&ldo;去哪，云哥儿！&rdo;云起不答，已跑得远了。朱棣一眼便认出了京城牌楼上，白灯下的云起那漆黑侍卫锦服，由衷赞道：&ldo;我发现雯儿与云起真是姊弟连心，难怪起个名儿都起成一系列的，你说雯儿猜云起的心思咋就这般准咧……&rdo;拓跋锋冷冷道：&ldo;行了。&rdo;朱棣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朝牌楼高处的云起吹了声口哨。朱棣朝拓跋锋道：&ldo;我这就去了。&rdo;朱棣走出一步，拓跋锋跟上一步，朱棣眯起眼，道：&ldo;你不许去。&rdo;拓跋锋执拗道：&ldo;我要去。&rdo;朱棣咬牙切齿道：&ldo;你不能去……&rdo;拓跋锋不答，又跟上一步。朱棣道：&ldo;狼崽子喂，不能去，你想害死王爷？&rdo;云起蹙眉，紧盯着朱棣与他身旁隐没于黑暗里的那名高个子侍卫，瞬间紧张起来。朱棣与那高个子简短商量片刻，继而缓缓朝城门走来。拓跋锋沿着城墙外沿溜到偏僻处，仰头眺望，继而从腰间解下一只三爪钢钩，甩了个旋，当啷一声挂于城墙顶端，鬼魅般攀了上去。拓跋锋在城墙上稳稳站定，头也不回地收回钢钩，抽刀，朝背后一刺，瞬间杀死一名巡城卫兵，紧接着如一只夜枭扑向民居屋顶，几下纵跃，落地，嗖然钻进马车底盘。嘴里咬着绣春刀，死死抓牢。马车缓慢驰向皇宫。拓跋锋安静听着车中传来对答。&ldo;哎哟小舅子，轻点……&rdo;朱棣笑嘻嘻道。云起松了箍着朱棣手腕的手掌，问道：&ldo;刚跟着你那人是谁？是老跋？&rdo;朱棣一本正经道：&ldo;从来不认识哪个老跋。&rdo;拓跋锋蹙眉。云起道：&ldo;老跋过得如何？&rdo;朱棣想了想，撩起车帘朝外看了一眼，道：&ldo;金陵怎跟过中元节似的……实话说，不太好。&rdo;云起满意道：&ldo;知道他过得不好，我就安心了。&rdo;拓跋锋：&ldo;……&rdo;云起又道：&ldo;怎这时间才来？&rdo;朱棣慢条斯理道：&ldo;大人的事儿，小孩少管。&rdo;云起嗤之以鼻，二人到了皇宫后门，朱棣跃下车来，云起回了大院，把朱棣拦在门外，而后道：&ldo;自己去见储君。&rdo;朱棣道：&ldo;小舅子，你说话可得算数。&rdo;云起不耐烦道：&ldo;知道了，现安排值班，跟着你就是。&rdo;朱允炆那时间正在御书房中，忐忑看着书，忽听殿外太监来报：&ldo;燕王在午门外求见。&rdo;朱允炆瞬时抬头，朱棣何时进城的？！的朱允炆颤声道：&ldo;快去请太傅！&rdo;那时只听御书房外皮鼓一响，锦衣卫交班，云起入内、。值班锦衣卫离去，书房中便只剩云起与朱允炆二人。云起于书案前站定，见朱允炆打量他，微诧道：&ldo;怎么了？&rdo;朱允炆摇了摇头，咬着唇，沉吟不答，片刻后唤门外太监道：&ldo;传燕王入宫见驾。&rdo;云起吸了口气道：&ldo;姐……燕王来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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