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袜子歇得差不多了,李归尘终于起身一跃上马,消失在了这片密林里。
在回到皇宫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去办。
翌日午后,云弄胡同。
李归尘一身素服,头戴黑纱大帽敲开门扉的时候,那丫鬟以为他是来找苏锦的,没等他开口便回绝了他,打算将门重新掩上。
李归尘一手挡着门扇,盯着她淡淡道:&ldo;我找你家夫人。&rdo;
&ldo;你是……&rdo;那丫鬟愣在那里,觉得他实在是眼生得很,忽然警觉了起来刚想回头喊人,便被对面之人一个手刀劈在颈脉上晕了过去。
李归尘一手扶住了那丫鬟,将她轻轻放在地方,信步跨过了她往院子里面而去。
自门口看着这院子不大,过了影壁却是别有洞天之感,院中水榭廊亭,李归尘望着轻轻叹了口气。
宅子里很清静,不断有鸟鸣声自宅院深处传了出来。李归尘的手心出了一层冷汗,却只是面色平静地往正堂走去。
他绕过了长廊,便看到堂前有一身着玄色衣裙的女子正抱着白猫坐在廊边,看到了他的出现也并没有半点的惊讶,依旧轻抚着猫背无言倚着柱子。
这女子生得极娇美,面不施粉黛,一双眼眸流转明媚……和如儿像极了,只是比如儿当年还要更俏的。
&ldo;这是苏锦的私宅,他很久不来了,你应该去东厂胡同的。&rdo;那女子头也不抬道。
李归尘的喉头有些发涩,他踯躅了少顷,终于平静地开了口:&ldo;你是杨应儿吗。&rdo;
那女子淡漠又不解地扫了他一眼,反问道:&ldo;你到底是怎么进来的?&rdo;
&ldo;苏锦待你好吗?&rdo;李归尘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应儿与他果然是形同陌路了……&ldo;好?&rdo;那女子笑了笑,&ldo;你看到这檐下的鸟笼子了吗,我就是这里面的雀儿。丰衣足食,怎么能不好呢。&rdo;
&ldo;我要是说,我此来是带你走的……你想离开这儿吗?&rdo;
&ldo;为什么要离开?&rdo;
白猫眯着一双琉璃般的眼睛,缩在她怀里打了个哈欠。
李归尘不知道要怎么答复她,也不知道应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想过成白上千次要和应儿说些什么,明明那些旧事一桩一桩都带着陈年的温度,结果她却忘了……&ldo;如果苏锦死了,你要怎么办呢?&rdo;
应儿毫不在乎地笑了笑,&ldo;你这个人,好生奇怪,到别人家里来说这些……&rdo;
&ldo;回答我。&rdo;他皱着眉微微阖了眸子。
&ldo;这么说,咱们之前见过?&rdo;应儿极为难得地扫了他几眼,&ldo;我也觉得你有些面熟的,反正梦清阁的客人那么多,一时认不出也是有的。你倒是个胆子大的,不怕苏锦将你剐了。&rdo;
李归尘摇了摇头,攥住了应儿的腕子便拉着她站了起来。
白猫惊了,炸着毛尖利地&ldo;喵&rdo;了一声,忽然溜得无影无踪。应儿挣扎着动了气,反手给了李归尘一耳光,将另一只手扯回来怒道:&ldo;你弄疼我了,想娶我去找苏锦商量,跟我纠缠什么。&rdo;
李归尘顿在那里,望着应儿微微颤抖的手,有些颓然道:&ldo;你还记得自己有个姐姐吗?&rdo;
&ldo;我是有姐姐,早死了不要我了。&rdo;应儿眸子很红却挑着嘴角非要笑出来,&ldo;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待我好,那就是苏锦。你们都说他如何如何无恶不作,我管不着这些,所有人都负了我的时候,只有苏锦在我身边。若不是他去太医院求御医来看我的病,我早就是一把骨头了。&rdo;
李归尘无言看着应儿轻颤着呼喊丫鬟过来,却是没有一个人影儿。
应儿别无他法了,便回了屋子打算将门掩死了躲在屋子里,这门只剩薄薄一条缝的时候,传来了她几乎难以闻及的微弱声音:&ldo;我很好,哥哥你要好好的。&rdo;
李归尘像是石雕一般立在门外,有泪自眼眶里滚了出来落在了地面上。
&ldo;日后不许你再来了,&rdo;她厉声喊道,后半句却黯然地咽回了肚子里‐‐&ldo;否则,我就不能再这么醉生梦死地活下去。&rdo;
他离开云弄胡同的时候,天色极好,阳光就像是软软的金黄缎子,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即将刮起血雨腥风的日子。
李归尘自归宁寺取了他的柳叶剑回来,耳边的所有喧嚣声都隐没了下去。
如果说原来他还没有对夏冰动了杀心的话,应儿的话俨然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块砖石。
愈发浓郁的暮色中,太子问他,为什么这些人会如此地眷恋着这些权势,哪怕明明知道九死一生,也一直想着要不惜一切代价。
李归尘他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他或许就不是现在这副样子了。
即便如此,在面对这样一群饿狼之时,你的隐忍和宽恕只能无尽地滋长着狂妄的欲-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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