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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沈万沙吞了口口水，声音有些抖，&ldo;不知道怎么的，夜里没睡好，我起的很早……瞧着你们都在睡，我一人无聊，看着远处山景好，便想出去转转。与寺里相连的门没开，进不去大殿看师傅们早课，我便出了寺，往东边走。东边有片林子，好像有梅花，走近看一定很美……那边没路，我走的深一脚浅一脚，眼睛离不开地面，不知不觉偏了方向，然后突然就看到一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肚破肠穿，满地是血……&rdo;

沈万沙说完仍然有些后怕，见卢栎正目光鼓励地看着他，深深呼气，&ldo;我没靠近，我不敢。那里也并非只我一个人，有个年轻僧人正从对面方向走过来，看到了尸体，吓的扔了扫帚，一屁股坐到地上，声音都喊破了……&rdo;

&ldo;他连声念阿弥陀佛，说要通知长老和官府，我帮不上忙，便回来找你了……&rdo;沈万沙说完，神情仍有些不安，&ldo;实在太吓人，我没靠近尸体，那年轻僧人也没有，我俩什么都没干，不会有事吧啊？&rdo;

卢栎安抚他，&ldo;官府问案，据实以答就是，证据不会说谎，凶手藏不住，不是你做的，就不会栽到你头上，放心。&rdo;

之后卢栎开始在屋子里转，他想去看尸体，想验尸，可这里不是灌县，没有张勇护着，没有官凭文书，谁会信他，谁会让他验？

这山阳县可和灌县不一样，人家是有仵作的。

沈万沙看着卢栎在屋里转圈，不知道是卢栎的安慰起了作用，还是时间够久，他渐渐的不害怕了。再然后，他就兴奋了。

他眼睛亮亮地看着卢栎，&ldo;你不是会验尸，要不要过去看看？&rdo;

卢栎摊手，面有愁色，&ldo;我不是官府的人，恐怕不好靠近。&rdo;

沈万沙皱了眉，&ldo;也是。&rdo;

两个人一起想办法，突然，卢栎脚步停下，问沈万沙，&ldo;你说……如果我以平王未婚夫的身份，能不能介入？&rdo;

&ldo;是个好主意……如果这里的县官足够胆小，不负责任，你瞎胡闹他都得依着你。&rdo;沈万沙摸下巴，&ldo;不过前提是，你得让人相信此事，还得让别人服气……&rdo;

想着张勇就在此县借调，卢栎验尸本事亦是高超，他猛的一拍椅靠站起来，&ldo;不试试怎么知道！我帮你，咱俩一块去！&rdo;

沈万沙眉梢上扬，眼睛里满是兴奋，卢栎略沉吟，也想到了张勇……他勾唇一笑，清澈双眸里似有流光辗转，自信又耀眼，&ldo;我亦有此意。&rdo;

二人一拍即合，穿了保暖皮裘披风，开门往外走。

正好看到迎门而来的赵杼。

赵杼眼神明亮，一身寒气，鞋面有尘，不像才起床，明显从外面回来。

卢栎想不出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会一早去哪里浪，但此时他没心思问，&ldo;沈万沙在东侧山腰发现不明死尸，我欲前往，你呢？&rdo;

赵杼看都没看站在一边的沈万沙一眼，直直看着卢栎，&ldo;自是同去。&rdo;

卢栎点了点头，越过赵杼直直往前走，好像赵杼的出现于他而言并不重要，他现在心里满是尸体……

赵杼犀利目光落在沈万沙身上，莫非这小子又挑拨了？

沈万沙闷头小跑跟上卢栎，不关他的事啊，不要用那种杀人的眼神看他，好害怕！

卢栎盯着地面，顺着沈万沙指点，很快看到了尸体。

可他没想到现场这么多人，除了死者，还有十数人。

东侧站着四五个穿着不一的和尚，有的年纪大，穿着袈裟，有的年轻，只着素色僧衣。北边站着二人，一人四十岁上下，头戴幞头，穿圆领青色官袍，腰束革带，明显是个官，看打扮，应该是县令品级；另一个五十多岁，胡须灰白，穿着深色长衫，姿态矜傲，此刻正与县令在说什么，一副自信模样。

这二人对面，站着两个着公服的捕快，另有几个捕快散在四周察看。

不用问卢栎就知道，北边那两个，恐怕就是山阳县令及仵作了，只是他们为何到的这么快？

他疾步走过去，并没有妄动，而是认真环视环境一周，再观察死者。

死者仰卧，发髻松，眼睛睁开，表情惊恐。身上衣衫较薄，前襟靠下完全破碎，隐有齿痕，显是被利齿撕破。无衣物遮挡，死者肚腑坦露，红肉翻出，肋骨森白，内脏处糊涂一片，混有黄白浊物的断肠一头在死者身体里，一头滑到地上，十分可怖。

看到死者身上诸多痕迹，卢栎目光微闪，这人死的相当可怜，被野兽咬噬时大约还活着……

此时那老仵作正在与县令说话，&ldo;……综上，很明显，这是虎咬致死！&rdo;话音非常笃定。

县令背着手，&ldo;也不奇怪，冬日食少，野兽饿极之时，确会攻击人类，所以独自一人，又在天黑之际，不能接近山林。&rdo;

&ldo;大人英明。&rdo;老仵作弯身拍马屁，&ldo;若治下都能听您劝诫，必不会有如此多人枉死。&rdo;

&ldo;也是得兴高才，一双慧眼识遍所有尸体表征，本县有了你，才得以没有冤魂啊。&rdo;县令大概心里高兴，也顺着话音捧人。

两人你来我往好一番吹捧。

卢栎实在看不下去，&ldo;两位真是情深义重啊……可惜证据不会说谎，我离这么远，都能看出这是一起他杀命案，您二位三言两语就定了虎咬致死，不怕死者亡魂夜里去找你们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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