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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第1页）

孙三娘想到自己就算回钱塘也无处可去，脱口而出：&ldo;我不回去!我也没地方回，我要陪着盼儿进京，万一出了什么事，我还有把子力气。&rdo;

宋引章看了看孙三娘，也鼓起勇气细声道：&ldo;我也不回去!这场官司闹得这么大，没几天肯定全江南都传遍了，我没脸再回钱塘，盼儿姐，你带我一起进京找姐夫好不好?&rdo;

赵盼儿没想到宋引章又忘了自己不能私自离开钱塘，忙低声提醒。许知州却捋须说道：&ldo;这倒不难，老夫虽然管不到杭州的乐营，但倒可以修书一封，借宋娘子到东京教坊司替老夫办个差事，这样三位进京就无碍了。&rdo;

宋引章闻言无比惊喜，倘若去了东京，那跟顾指挥相处的机会肯定就多了。

&ldo;对了，这周舍赔偿的房舍，想必处置起来也颇有不便，不如老夫帮着先换成可以在京中兑换的飞钱如何?&rdo;许知州观察着顾千帆的神情，不动声色地将宋引章、孙三娘带到一旁，&ldo;两位还请这边来。&rdo;陈廉也极为机灵地拉走银瓶，给赵盼儿和顾千帆制造了单独相处的机会。

此时，这里只余下了顾千帆和赵盼儿两人。顾千帆见赵盼儿脸上并无明显的喜色，宽慰道：&ldo;赢了官司，又来得及进京，你该高兴才是。&rdo;

赵盼儿掩饰住情绪：&ldo;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刚才被吓着了，还没回过神。&rdo;

&ldo;撒谎。&rdo;顾千帆平日里用来审视犯人的清冷的双眼，此时落在赵盼儿身上，却丝毫没给她以压迫之感。

&ldo;没有。&rdo;赵盼儿直视回去，试图证明自己确实不怕。

&ldo;嘴硬。&rdo;顾千帆自然不会上当。

&ldo;不是。&rdo;赵盼儿的防守已经有所松懈。

&ldo;你怕了。&rdo;顾千帆突然觉得此情此景有点熟悉，在船上那晚，他们也是如此。

&ldo;顾千帆!&rdo;赵盼儿心中无力，只能强自靠音量取胜。

顾千帆双眸深邃，似要看进赵盼儿心里：&ldo;你确实在害怕，因为今天江知县的所作所为大出你的意外。你主意多，手段强，在民间，你可以长袖善舞，精明能干，甚至把周舍这样积年的商人也能耍得团团转。但一旦对上官场，你就毫无胜算，一个小小的华亭县就已然差点让你命悬一线，而到了东京，你要面对的是探花，是皇亲国戚。&rdo;

顾千帆在意赵盼儿，所以他才必须把她即将面对的一切向她说清楚。在内心深处，顾千帆甚至有些希望赵盼儿知难而退。

赵盼儿看着顾千帆的面庞，半晌才道：&ldo;你说得不错，可无论遇到什么，我都会自己想办法。&rdo;

顾千帆知道赵盼儿心意已决，可他出于私心，却仍忍不住说：&ldo;东京居，大不易，要真出了什么事，只怕到时候连我也未必能护得住你。&rdo;

赵盼儿心绪纷乱，看着如此的顾千帆，竟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ldo;你到底想我怎么样?如果你觉得我不该去东京，那干嘛还要替我安排驿车?如果你觉得我应该去东京，为什么又要跟我说这些?&rdo;

顾千帆看着赵盼儿写满倔强的面庞，沉默了片刻方沉声答道：&ldo;我怕你后悔。&rdo;

赵盼儿声音中带了一丝难过：&ldo;我不会后悔。无论遇到什么，我都会自己想办法。我也不用你护，你已经帮我太多回了，我怕我还不清。&rdo;

顾千帆紧盯着她：&ldo;我要你还了吗?&rdo;

赵盼儿突然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压力，她曾是乐籍之人，若说她到现在还意识不到顾千帆对她有意，那她也太过虚伪。她不敢再看顾千帆，扭头道：&ldo;你可以不要，但我一定会还。《夜宴图》，还有钱，我都会给你。&rdo;

顾千帆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他知道赵盼儿不想欠他人情是为了跟他保持界限。他并非不识趣之人，忍住心中翻涌，面上冷淡地点点头：&ldo;好，记得给利息就是。就此别过，你好自为知。&rdo;

&ldo;你不去东京吗?&rdo;赵盼儿看着顾千帆转身要走，终于还是忍不住出声。

顾千帆大步离开，听到赵盼儿问他，脚下一顿，想了想，他终是摸出仔细放入袖中的那方赵盼儿的包扎手绢，转身将其塞到赵盼儿手中：&ldo;这个还你。&rdo;说罢，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赵盼儿看着那手绢，不由自主转身看向顾千帆远去的背影，眼圈泛红。赵盼儿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状态，走向马车。

顾千帆一路策马飞驰，最终冲上一处高坡，勒马俯瞰驿道，眼看赵盼儿所乘马车滚滚驶过，他轻声说着：&ldo;我也怕自己后悔。&rdo;

事实上，倘若他不主动帮忙，赵盼儿就不能及时与欧阳相会，假以时日，赵盼儿是否会接受他，是否愿意像对欧阳那般对待他?可顾千帆知道，哪怕他对别人如何诡计狡诈，可面对赵盼儿，他永远不会使出任何心机手段，就算他日后会后悔，但这一刻，他定要帮她赶到东京，让她得偿所愿。

驿车朝东京一路疾驰，赵盼儿虽然终于能在谷雨前赶到东京，可她脸上的神情依旧闷闷不乐。起初，宋引章因为银瓶选择回钱塘、而不再跟着她的事有些情绪低落，可没过多久，她就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彻底沉浸在能去东京的兴奋之中。

宋引章絮絮地说着：&ldo;那许知州可真帮大忙了。不过，他也是瞧在那个顾官人的面上吧?盼儿姐，他是什么来历?你们怎么认识的?那个陈廉叫他指挥，他是什么指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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