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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没有金胎命老做凤凰梦（第1页）

清明看了立夏和谷雨一眼，也没遮遮掩掩的，低声说：“我问了和边城那边有亲戚的丫头，陆家在那边排不上什么名号，姑娘你说的那个陆兰心不是陆家本家姑娘，是旁系的，好像还是一个庶女。”

闻人远垂下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清明瞧着她包在手炉上的指尖微微发白，继续小声说：“不过，好多人都说，这个陆兰心是个痴傻儿，在旁系也是可有可无的姑娘，最多日后为了陆家儿郎前程，送给那些管家，当做前程垫脚石。”

“痴傻儿？模样是否生得惊为天人？”闻人远插了半块雪梨，声音淡淡的，清明却觉得隐隐透着冷意，想着探来的信息，还是如实说：“模样倒不是惊为天人，但也是难抵倾城佳人。”

“倾城佳人，秀色稚子，眉目艳丽，可谓绝色啊！”闻人远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往后倚在明绿色苏绣靠枕上，慢悠悠的说：“去找些可靠的人，盯着这佳人陆姑娘，一点一滴都不能放过。最好找边城那边的，多花点钱，打点好。日后这陆家可是扶摇直上京中权贵啊。”

屋里静默，清明小声应下，几个丫头无声无息的收拢屋里，闻人远微微虚眼，忽的想起第一次瞧见陆心兰的画面；那时，沈家败落，自己凭着胆识和沈闻人两家旧党帮扶，勉强在军中立下一地，在同边城流寇厮杀几日，弹尽粮绝，走投无路之际，一个受尽家族欺辱，流寇玷污，却依旧坚韧求活的少女，就这样挤入自己的生活中，或许是自己受了苦，对于陆兰心的小动作，也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瞧不见，可惜啊，喂不熟的饿狼......

清明给地龙添了炭火，拿了件大红兔毛镶边的披风，看着闻人远又是一副冷寂死水的面容，心中微微起了担忧，“姑娘，院里的雪停了，在屋里也闷了一早上，我扶着你出去透透气。”

闻人远忽然眼眸发暗，撑坐起来，看了影影绰绰的窗外，丢下手炉，起身抚平起皱的裙摆，半晌后，才淡淡说：“小院那边什么情况？”接过披风系好，看了杵在清明身后的两人，视线流连两个来回，继续道：“立夏，你去成衣铺子瞧瞧，给院里的妈妈和小丫头些买点过冬的新衣。”

“哎！”立夏小声应下，顺手推了还在发愣的谷雨，“跟着清明姐姐，路上有积雪，扶好姑娘。”

闻人远轻笑一声，单手搭在清明手上，“谷雨人看着老老实实的，你们两可得多带带她啊，免得日后被人捡了口舌。”

谷雨脸颊微红，抿着嘴，小步跟在清明后面，很小声说：“姑娘宅心仁厚，都怪我过于笨拙痴憨。”

拿起门边的水红油伞，越过清明，推开给闻人远遮住细雪水滴。

“昨夜下的雪不小啊。”看着地上掩了拇指厚度的雪，闻人远站在一团干枯的绣球花前，伸手团了团一团雪球，看了一眼冰封的池塘，用力砸去，溅起雪飞沫子。

清明弯腰拾掇拖地的披风，又给谷雨卷起脚边的裙摆，朗朗说：“昨夜丑时就开始落雪，到了今日巳时，才渐微变小，现在都剩零星。”

“落了一天啊。”闻人远接过谷雨手里的手炉，长叹一口气，余光瞥见谷雨撑伞的左肩上堆了点细雪，一侧身，轻轻拍掉。

“二姐姐，这边也落了不少。”静雅嬉闹声传来，接着好几声脚步声响起。

闻人远看了看银装素裹的院子，低头看了一眼清明，然后带着两人往亭子上走去，淡淡说：“去亭子坐坐，雪小一点，就回去。”

果然，身后响起静雅惊愕的声音：“阿远，你也在这里啊！二姐，静秀快过去！好些日子没见着阿远了，看着怎么又瘦了啊？最近在祖母那里，也没见你去请安，可是身子还没好利索！”

静雅上来就一把笼着闻人远的手，上下把人仔细瞧了个遍，才转头招呼静文静秀进来。

看着打扮颇为素色的静秀，闻人远下意识侧身躲在静雅身侧，笑眯眯的抽回手，“近日身子总是不大利索，都窝在屋里汤药伺候呢。”边说边把手腕上的紫玉镶金莲对镯不动声色塞回袖子里。

静雅离得近，自然没漏掉闻人远的小动作，顺着视线，果然看见静秀不大好看的面色，眼眸中闪过的不满清晰可见。转头又看着闻人远崭新的月白水纹银刻对襟小袄，头上独独一只金缠细丝青莲花簪，身上披着大红兔毛披风，映衬着少女明艳动人。

再看自己三姐妹，自己和静文多少是嫡女，身上底子虽不低闻人远清贵，倒也差不到哪里去，对比静秀，就说不过去，别说七成新的水红披风，就连头上红金累丝白玉兰花珠钗也看着有些小家子气。

“听祖母说，你老爱不喝汤药，是不是也怕苦啊？”静文把手上暖炉递给身后一个身着墨绿色梅纹对襟夹袄的小丫头，“流珠，你回去，把我从通州带来糖果子拿来。”

流珠躬身行礼，应声就离开了。

闻人远脸色顿了顿，笑着说：“有劳二姐姐了。”

“汤药最是苦口，那糖果子就是甜得腻，正好总和了，省得你老不喝药。”静文淡淡的说着，静雅也掺和上来，东一句西一句的，愣是让后面的静秀插不上半句话，闷闷地捏着手炉，银牙都要咬烂了。

几个人吵吵闹闹好一会儿，闻人远佯装身子不适，扶着清明走离开了。

静雅看着闻人远消失在墙角的身影，轻轻叹了一口气，“要说起来，阿远也算是侯门世家小姐，可惜汝阳侯一家英烈，血葬寒疆。”

静文也颇为感慨：“是啊，按理说，阿远可是最有资格嫁入官家皇族。”

“闻人家不是都败落了，二姐姐这不是说笑了。”静秀总算是开了口。

静雅眼眸暗暗的看着她，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只是漫不经心的拨弄摇曳的步摇，说：“闻人家就是再败落，阿远也是汝阳侯嫡女，就是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阿远老实本分，不像有些没那个金胎命，老是做凤凰梦。”

一瞬间，静秀白了脸，手指死死捏紧手炉，暗自咬着嘴角，牵强的说了一句身子不适，就灰溜溜的离开了。

静文看了一会儿，抿了抿嘴，“她就是被秦姨娘宠坏了，老是好高骛远，这样的性子，不知要惹出多少无知笑话。”

静雅没什么表情，抬手拍掉肩上水珠，抿嘴笑了笑。

闻人远一进屋子，就火速脱掉披风，抓着清明递过来的棉布，撕心裂肺的咳嗽着，看着谷雨和清明手忙脚乱的端茶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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