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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小阳暗暗吸了一口气,说道:
“手术的过程,我们大概知道,就是好奇叶梦欣到底生下了什么东西,让你们当时吓成那个样子。”
张善明回忆着往事,脸上的血色逐渐褪去,变得煞白,哆哆嗦嗦地说道:
“叶梦欣生下来的不是婴儿,而是……她自己!”
“什么?”
两人都没听懂他的意思。
“就是……她把自己生下来了!本来是一张皱巴巴的人皮,在地上慢慢展开,身体里开始流淌出黑色的液体,逐渐将人皮撑了起来,变成了跟他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
“从这个女人的眼睛、鼻子、嘴巴里面,爬出了好多的虫子,对,就是那些病人身体里偶尔会出现的那种虫子,浑身长满长毛,移动特别迅速!这些虫子有一部分顺着黑色的液体,爬到了门外去,还有一些爬到了我们身上,立刻就往肉里钻……”
“我当时都吓傻了,以为自己必死无疑,这时候吴院长喂我吃下了一颗药丸,然后双手把我推出了手术室,他自己也想跑出来的,但是被生下来的那个‘叶梦欣’,不知什么时候摸到了门口,把手术室大门给关上了……”
“他给我的药丸,对那些虫子像是有克制效果,那几个钻进我肉里的虫子立刻又爬了出去,当时那黑色的液体已经蔓延到了走廊上,我不敢停留,一口气逃出了医院,回到宿舍里。”
“我们的宿舍,就是那个村子里空闲的房舍,当时整个村子已经空了,健康的村民早被送了出去,那些病人也都在医院里,我到宿舍有一会,听见外面鬼哭狼嚎的,于是来到门外,往医院那边看去,只看见里面好多人在奔跑,有人在惨叫……”
“还有一些人从医院大门逃了出来,大部分没走几步就倒在地上,那黑色的液体流到了他们脚下,将倒下的人都吞没了,我生怕黑色液体蔓延到村子里来,就连夜翻越铁栅栏逃走了,我当时害怕被鬼怪缠上,想着人多的地方会安全一点,于是去了我表弟开的网吧,待了好几天,直到当地警方找到我……”
“我被带到警局里,审问了好长时间,我把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来,他们又用医学仪器对我做了全面检测,确定我是一个正常人,这才将我放走,我当时签下了保密书,永远不向任何人透露医院里发生的一切,嗯……差不多就是这些了。”
张善明讲完了当年的经历,吕小阳在内心里复盘了一下,现在,终于弄清楚叶梦欣生下来的是什么东西了……
她生下了另一个自己,这到底代表什么,难道这是转生必经的步骤?
“王森呢?”
穆一辰问,
“当时医院发生混乱的时候,王森和他的弟子们呢?”
“我没有看到王森,他也不是总来医院,他的那些徒弟,有几个也是住在村里的,我当时在村口围观的时候,看到这几个法师冲进了医院,然后就没出来,他们应该也是死在里面了。”
吕小阳听到这,心中暗忖,照这么说,给叶梦欣接生,应该是一场连王森提前也不知道的意外。
不然那种情况下,他没道理让自己的弟子们进去送死。
吕小阳隐约想到了某种可能,暂时没往深处去想,他问张善明:
“那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张善明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从警局出来之后,我请了半年病假,在家休养,我以为我能从这件事情中走出来,但是没过多久,我就看到了叶梦欣,她……她就像没有骨头似的,像一只动物,在我房间的地板上爬来爬去,凑到我耳边说话,求我救她出来,带她离开。”
“但我问她话,她却不回答,就一个劲的说这些,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哪怕我搬家,她还是跟着我,但除了我之外,别的人都看不见她……我被她折磨的精神几乎失常了,有天一怒之下,用剪刀戳瞎了自己的眼睛,想着这样就看不到她了……”
吕小阳二人听了这番话,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代入张善明一个普通人的身份,每天被鬼魂纠缠,精神的确会崩溃的,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也不难理解。
问题是,他看到的叶梦欣,到底是因为心魔产生了幻觉,还是真的鬼魂?
这一点,连吕小阳也说不清楚。
“后来呢,你瞎了之后,就看不到她了吗?”穆一辰问。
“看不到了,但还是会听到她的声音,就在我耳边,不过这种情况,在大约几年之后就逐渐减少了,只是隔一段时间才会出现一次,我瞎了之后,就办了病休,每天躲在家里,也不出门,我妻子受不了我的状态,又不想服侍我这个瞎子,就跟我离婚了。”
“女儿给她养,我一个人生活了许多年,后来年纪大了,生活不能自理,我就住进了这家养老院。”
张善明指了指桌子上成堆的水果和零食,
“我女儿很好,每周都来看我,她想接我跟她一起住,但我不敢,我生怕将厄运传染给她,而且在这里人多,我也不会胡思乱想……”
他后面又絮絮叨叨的说了许多,都是他生活中的一些琐碎之事。
吕小阳和穆一辰并不感兴趣,但是没有打断他,默默的听着。
“哎,我平时不跟人说话,一说起来就没完没了,还请两位警官见谅……”
穆一辰柔声说道:“张大爷不用这么客气,你这些年,过得也挺不容易的。”
张善明摆了摆手,
“起初那些年,我也怨天尤人,觉得自己的命太苦了,本来有大好前途的,结果活成这样,但是这些年我看开了,至少我还活着,过了几十年平静的生活,相比那些在医院里死掉的人,我算是幸运的了……毕竟当时在医院里的,不管是病人还是医护人员,十有八九都死了。”
“至于被叶梦欣纠缠,我想她应该是有求于我,可惜我一个普通人,无法为她做什么,她,才是命最苦的那个,生前就那么苦,死后还不得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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