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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初见程山川（第1页）

程四海把学籍登记表交给夏生，又带着她来到城关公安分局，在办事大厅等着山川。山川接到接待室电话，忙把手头的工作理一理，给同事说先走一会儿，便匆匆忙忙下了楼。这时，高大的钟摆敲了十二下，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了。

程四海看到儿子，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挥了挥手，夏生也跟着站起来。

程山川走过来，说：“爸，一起去吃饭吧。”

程四海说：“走，夏生。”

山川感到意外，看了一眼爸爸，又上下打量着夏生。

孟夏生适逢二八年华，已出落成一个美丽的少女，她的眼睛清澈明亮，脸庞白皙俊美，乌黑浓密的头发一直垂到肩部。她既有少女的羞涩和秀美，又有女人的成熟和端庄。

夏生羞涩地低下头，脸上泛起红晕，手不自然地捏着自己的衣襟。

程四海说：“这是孟夏生。”

程山川嗯了一声，便头也不回地走出大厅，四海和夏生紧紧地跟着。夏生看着山川高大的背影和飒爽的步姿，觉得他既帅气又高冷。

三人默默地走进一家餐馆，又默默地落座后，山川点了四个菜，两荤两素。

程山川站起来，向餐桌对面的夏生伸出手，说：“孟夏生，你好，我是程山川，程四海的儿子。”

孟夏生慌忙站起来，伸出有点凉汗的手，不敢直视山川明亮有神的眼睛。

夏生又听山川说：“孟夏生同志，你不是犯人，我此刻也不是一名警察，我只是一名普通的人民群众，你不必慌张。”

孟夏生又慌张地看了一眼山川，便抬眼看着程四海，他正在专注地吸烟，烟雾缭绕着。

当饭菜端上来的时候，程四海又要了一瓶25o毫升的白酒，他问山川喝不喝，山川严肃地拒绝了，并劝他少喝酒少吸烟，要珍惜身体。程四海先干了一杯，便招呼夏生吃菜。

程四海喝过两杯酒后，对山川说：“儿子，夏生是个善良聪慧坚强的女孩，她就像我的干女儿，我渴望有这样一个干女儿。”他又咕咚喝了一杯酒，接着说：“夏生想在城里打工，供他弟弟春生上学，我想，一个女孩子人生地不熟的，不可能夜宿街头吧，她也不是没有风餐露宿过。”他声音有点低沉，夏生的眼睛湿润了，山川静静地听着。他平复了一下心情，说：“山川，我想委屈你一下，让夏生临时住在咱们家里。山川，你考虑一下。”

山川的家离城关公安分局约两公里远，隔着两条马路，是两室一厅居室。山川住在东边的卧室，窗户下面是个繁华的市场。山川学习累了，喜欢打开窗户，观看热闹的人群，大声叫卖的、小声砍价的、试衣服的、吃油条的、吵架的……男女老少，形态万千；有时用望远镜观察一个特定的人，比如顺手牵羊的，看他小心翼翼地走路的姿态，看他慌张或故作镇定的样子。爸妈住在西边的卧室，他们透过窗户，可以望到起伏的群山，那里远离喧嚣，远离钢筋混凝土的森林，那里阳光灿烂，空气纯净。终于有一天爸妈搬到了他们向往的地方，便剩下了山川一个人，房子里冷冷清清，他感到了深深的孤独。他有时干脆住在单位宿舍，和同事住在一起。

山川对程四海说：“爸，你是一家之主，你说了算。我同意夏生搬过来住，只怕是夏生不方便。”又对夏生说：“夏生，你怎么想的？”

夏生说：“谢谢程叔叔的厚爱，谢谢山川哥哥。只要春生能上学，我就是露宿街头，也心甘情愿，何况有楼房住。我今天才见到高高的楼房，我羡慕住在楼房里的人。”

程四海举起酒杯，说：“来，儿子，夏生，祝你们相处愉快。”山川和夏生举起茶杯，相互看了一下，也说相处愉快。三个杯子碰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山川问：“夏生，你打算什么时候过来住？”

夏生看了一眼程四海，犹豫了一会儿，说：“越早越好，春生也能早一点上学。”

程四海说：“那就明天。明天把春生带来，办入学手续。”

山川说：“随时欢迎。”

由于上班时间快到了，山川便抓紧时间吃了点菜，又很快地喝了杯茶，说：“你俩慢吃，我要去上班了。”

程四海提醒道：“春生明天就过来住。”

山川说：“随时欢迎。”他结完账后，便大步流星地向单位走去。

下午，程四海带着夏生走到了家附近的那个市场，抬头看了看自家位于三楼的房子，窗户紧紧关闭着。他想带着夏生去房子里看看，又想到也许房子里乱七八糟，便打消了上去的想法。夏生被眼前繁华的景象吸引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琳琅满目的商品，此起彼伏的声音。她想起了黄河码头那条繁华的街道，比起这里，那里已称不上繁华。她又想起了红嘴唇的陆小红，但比起这里染了三五绺红黄绿头发的年轻人，也稍逊风骚。

程四海转了一圈，夏生跟在他后面，不断地有人和他打招呼，他点头、微笑或简单地回应着，也主动和别人握握手、碰一下拳头或拍拍别人的肩膀，说一些简单的问候语。

程四海拐进街头的小院子，里面长满了杂草。院子东南角堆着一些煤炭，上面盖着已经破烂不堪的塑料布。东北角搭建着一个低矮的棚子，里面有四张露着海绵的旧沙发、几张纸箱板和一捆旧报纸，棚顶上站着一只黑猫，正瞪着深蓝色的眼睛警惕地盯着他俩。程四海向猫打招呼，猫喵了一声，迅捷地跳上院墙，优雅地溜出了院子。

程四海边走边说：“有些店换了主人，有些店换了门面，有些人或许不在了。时间过得真快啊，已是物是人非。”

夏生说：“一切都在慢慢地或很快地发生着变化，唯一不变的是永恒的时间，它永远在不紧不慢地运行着，不因谁而停止或减缓，也不因谁而加速。”

程四海惊讶地看着夏生，觉得她说的话很有哲理，便伸出大拇指。夏生也只是有感而发，顺口说出，并未感到话语里面包含的哲理。

程四海来到市场南头，在一栋楼房的墙面上有一个玻璃窗，里面贴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广告，有招聘的，有出租的，有转让的，有维修的，有开锁的，还有征婚的，治病的，五花八门，五颜六色，应有尽有，令人眼花缭乱。

程四海感到眼睛昏花，忙收回目光，闭了一会儿眼睛，再次睁开，对夏生说：“先在这里找份想做的工作，觉得不适合，就再换。”

夏生说：“嗯，等安顿好了，就去找。”

“电话厅在市场入口处。”程四海用手指着，又叮嘱道：“在外干活，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他俩又买了两斤油条和一只肉鸡，就急急忙忙地向家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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