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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到底是渔夫网走这条鱼，还是鱼掀翻了这艘船，还未可知。黄梓瑕如今的身份，依然是王府的小宦官。不过因为大家都知道杨崇古已经变成了黄姑娘，所以也不适合再住在宦官们隔壁了，所以已经住到了净庾堂不远的院落中。回到住处时，已经是五更天了。守夜的侍女长宜看见她便赶紧帮她打水清洗，又说：&ldo;昨日冬至，府中发了钱物，不过黄姑娘你按府例还是末等宦官，所以拿到手的东西比我还少呢。明天得赶紧找景翌公公问问去，很快就要发年货了，到时候又拿最少一份！&rdo;黄梓瑕笑着摇了摇头：&ldo;再说吧，我孤身一人在府中，拿了年货又有何用。&rdo;何况，谁知道还有没有这一个年能过。长宜见她似乎十分疲倦，便也不再说了，只送她入房休息。黄梓瑕也觉得自己困倦之极，可是躺下却无法合眼，只睁着一双眼睛，盯着外面渐渐亮起的天色，眼前闪过无处幻象。鄂王李润飘渺如仙的面容上，眉心一颗殷红的朱砂痣。被凌乱地刻在檀木桌沿上的那些字，又被转拓到字条上。字条被飞散在风中，与零星的飞雪一起弥漫在整个大明宫中。他站在栏杆上，转过身往后一跳，消失在夜空之中。无从清理的头绪，无法查明的真相，那些消失在大火中的，又究竟是什么‐‐黄梓瑕按着自己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僵直地躺在c黄上，望着窗外渐渐明亮的天色，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就算该来的总要来，但她却无法坐以待毙，任由那些弥漫的谜团，将自己覆盖淹没。神策御林（1）长安北衙禁军几经演变，如今神策军为首，御林军居其次。一身宦官服饰的黄梓瑕，经过神策军营部，来到御林军处，求见王蕴。王蕴调到御林军之后，很快便擢升为右统领，如今真是青云直上，春风得意。黄梓瑕递上名纸，求见王蕴。她隔着营帐，看向旁边正在cao练的兵士们，以为总得过得片刻王蕴才会出来，谁知王蕴早已从里面出来，将名纸递还给她：&ldo;别用杨崇古的名纸了，下次跟人说一声你叫黄梓瑕，直接进来就行。&rdo;黄梓瑕略有诧异，不知他为何这么快。&ldo;刚刚从神策军回来，一转身便看见你了。&rdo;他示意她与自己一起进内。军中小跟班十分机灵，早已煮好了茶，送了上来。王蕴将室内炉火拨旺，端详着她眼下的淡淡黑影，说：&ldo;昨日那场剧变太过骇人，我也是一夜难眠。&rdo;&ldo;我今日过来，正是为了此事。&rdo;黄梓瑕垂眸看着手中茶水，低声说，&ldo;有求而来。&rdo;他微微眯起眼睛看她，一寸一寸地审视她的神情，许久，才笑道：&ldo;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如何才会对自己最有利。&rdo;黄梓瑕默然抿唇，低声说：&ldo;是，然而，世间有些事，纵然明知螳臂当车，纵然万千人在前，我亦不得不往。&rdo;茶水微涩，如鲠在喉。王蕴望着她低沉而决绝的神情，只觉得自己气息哽在喉口，心中无数话语，却都无法说不口。&ldo;理由呢？&rdo;他将手中茶杯轻轻放下，将自己的目光转向窗外，看着彤云密布的雪后天空，问，&ldo;他是你什么人，你又是他什么人？&rdo;什么人，他是自己的什么人，自己又是他的什么人……那些往事在她面前一闪而过，无数片段仿佛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没有承诺，却早已不容置疑。黄梓瑕深吸了一口气，以低沉却平静的声音说：&ldo;他曾陪我南下蜀郡，替我昭雪所负冤屈，更助寻找杀害亲人的真凶，了结这一桩血案‐‐今生今世，此恩难报。&rdo;&ldo;今生今世……&rdo;王蕴笑着，却终究有些黯然，&ldo;我终究是欠缺了这样一个机会。&rdo;黄梓瑕默然低头，没有回答。他始终不甘心，又问：&ldo;在你上京伸冤的时候，一开始，你就是准备找他的吗？黄家在这边有族人，而我……当时更是你的未婚夫，为什么你却去寻找他的帮助？&rdo;&ldo;只是机缘巧合，张行英帮我混进仪仗队，被他发觉。&rdo;她垂下头，捧着茶杯，脖颈深深地埋下去。然而她知道，即使没有当时下决心求助李舒白，她也是不可能去找王蕴的。因为她当时的罪名，是为了情郎而杀害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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