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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达罕自幼就在沙漠中长大，能弯弓射金雕亦能徒手斩野狼，对这片广袤沙地的每一粒沙，每一条河，甚至每一片云都了若指掌，若连他都找不到阿果儿，那只能说明一件事‐‐巡逻队已经真真切切，彻彻底底消失在了这片沙漠里。然而麻烦远远不止这一件。仅仅过了两天，就又有人来报，说在骆驼峰亲眼见到了鬼影，黑茫茫一片，像是有一百人，一千人，甚至更多，深更半夜踏月而歌，令人毛骨悚然，再定睛一眼，却又已经不见踪影。耶律星面色深沉，眉宇间似是能拧出水来。胡达罕道：&ldo;王上不如先去军中看看？人已经带来了。&rdo;耶律星从神思中回神，问：&ldo;来了？&rdo;胡达罕点头，又道：&ldo;即便近来当真是楚军在装神弄鬼，有了这些武士，我们也能在战场上将便宜讨回来。&rdo;天色渐晚，在大漠最深处，齐岭正解开裤带，嘴里哼唱着一首含糊不清的歌谣，酣畅淋漓解决问题。岂料那淋淋漓漓的事情还未完，脖颈上就已架上一把银刀，一名女子冷冷道：&ldo;你在唱什么？&rdo;齐岭魂飞魄散，僵着身体问：&ldo;你是谁？&rdo;&ldo;先回答我的问题。&rdo;女子又重复了一遍。齐岭道：&ldo;家乡小调。&rdo;女子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将人掀翻在地。齐岭就地一滚，抬手就拔出腰间长刀，警惕地看着面前红衣女子。&ldo;你姓齐？&rdo;红罗刹问。齐岭道：&ldo;我姓王。&rdo;红罗刹微微皱眉。齐岭看准时机，双手高高举起大刀便杀了过来，只是还未等他靠近，就已经被一袖扫飞至半空，胸腔闷痛，险些吐出一大口血来。&ldo;救命啊！&rdo;他扯着嗓子叫。红罗刹冷笑一声，抱起手臂看着他。不远处人声嘈杂，萧澜率人赶到后，看清对手倒是有些意外：&ldo;怎么会是你？&rdo;红罗刹冷冰冰道：&ldo;路过。&rdo;齐岭爬起来，踉跄躲到萧澜身后，道：&ldo;她要杀我。&rdo;萧澜道：&ldo;她为何要杀你？&rdo;齐岭大声问：&ldo;对啊，你为何要杀我？&rdo;红罗刹道：&ldo;因为你唱歌难听。&rdo;齐岭：&ldo;……&rdo;&ldo;她若想真杀你，你也不会有机会嚎一嗓子救命。&rdo;萧澜道，&ldo;没受伤吧？&rdo;齐岭活动了一下筋骨，摇头，心里却依旧忿忿。&ldo;我走了。&rdo;红罗刹转身想要离去，却被半柄清风剑拦住。她后退半步，凉凉道：&ldo;你儿子烦人，你却更烦人。&rdo;萧澜在身后道：&ldo;姑娘为何会来这里？&rdo;&ldo;路过。&rdo;红罗刹转头看着他，&ldo;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路过。&rdo;萧澜瞥了一眼身侧依旧脚步虚软的齐岭。红罗刹又道：&ldo;我说了，他唱歌难听。&rdo;齐岭小声道：&ldo;她方才还问我，是不是姓齐。&rdo;萧澜问：&ldo;你唱什么了？&rdo;齐岭道：&ldo;啊？&rdo;萧澜道：&ldo;我问你，唱什么了？&rdo;齐岭老老实实道：&ldo;桃花红，杏花白，郎骑竹马绕床来。&rdo;萧澜闻言微微皱眉，那张羊皮卷？红罗刹有些不耐烦：&ldo;你究竟让不让我走？&rdo;萧澜道：&ldo;不能。&rdo;红罗刹拔剑出鞘。萧澜道：&ldo;我们在此有任务，既然被姑娘撞见了，那至少要等这回任务结束，还请见谅。&rdo;红罗刹啐了一口，骂道：&ldo;姑奶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rdo;齐岭活动了一下钝痛的手腕，也颇想骂娘，鬼知道，半夜尿尿居然也能尿出个妖女，这破烂运气。红罗刹问：&ldo;你要在此待多久？&rdo;萧澜道：&ldo;少则五日，多则十天。&rdo;红罗刹合剑回鞘，道：&ldo;我饿了。&rdo;萧澜笑笑，差人带她去吃东西，自己则是亲自送齐岭回了帐篷，道：&ldo;方才那歌谣，是谁教你的？&rdo;&ldo;没谁特意教过，家里的小孩都会唱，一起玩着玩着也就学会了。&rdo;齐岭不解，&ldo;莫非其中还有什么玄机不成？&rdo;&ldo;我可否再问一件事？&rdo;萧澜道，&ldo;或许有些冒昧。&rdo;&ldo;萧少侠但问无妨。&rdo;齐岭点头。&ldo;佘先锋说齐家世代经商，曾无数次穿过大漠，前往西域各国做生意，极为显赫。&rdo;萧澜道，&ldo;我却想问在这些年里，齐家的商队可有出过意外？&rdo;&ldo;出过，怎么没出过。&rdo;齐岭道，&ldo;遇到过土匪，也在西边被地头蛇讹诈地血本无归，连我爹也遇到过意外。&rdo;萧澜问：&ldo;是什么？&rdo;&ldo;是我出生前的事情了，只能奶奶提过几句。&rdo;齐岭道，&ldo;我爹年轻时，曾与小伯伯一道西行去贩丝绸，半月后到了大漠腹地，在那里却遇到了一伙胡匪。&rdo;对方极其凶残，见人就杀见人就砍，齐家兄弟二人在慌乱中抢了一匹马，双双逃向大漠深处，才侥幸在长刀下捡回一条命。&ldo;然后他们两个人就吵了起来。&rdo;齐岭道。萧澜不解：&ldo;吵架？&rdo;&ldo;是啊。&rdo;齐岭道，&ldo;我爹抱怨小伯伯，说都是他招惹的土匪，放着官道不走，偏要绕路寻人。我小伯伯当时不满二十，脾气也犟得很，非说自己不会看错人，两人闹了大半夜，第二天早上我爹醒来之后，小伯伯却已经不见了。&rdo;&ldo;去了何处？&rdo;萧澜问。&ldo;这我就不知道了。&rdo;齐岭道，&ldo;只知道在几年后，爹又亲自去了一趟大漠，再回家时，就替小伯伯立了个衣冠冢，正入了齐家的祖坟，我猜他应当还打听到了一些事情。&rdo;萧澜点头：&ldo;原来如此。&rdo;&ldo;萧少侠若还想知道更多，就等这次回玉门关吧。&rdo;齐岭苦恼道，&ldo;我爹又要来。&rdo;萧澜道：&ldo;来劝你回去？&rdo;齐岭搔搔头，干笑道：&ldo;他一直就不愿我来西北。&rdo;&ldo;行，先谢过了。&rdo;萧澜站起来，&ldo;睡吧。&rdo;&ldo;那妖女呢？&rdo;齐岭问，&ldo;莫非和齐家有什么仇怨不成？&rdo;&ldo;有纠葛，却也未必就是仇怨。&rdo;萧澜道，&ldo;待我将这件事情弄清楚后，再告诉你。&rdo;齐岭点头：&ldo;好。&rdo;一夜时间很快就过去，朝阳初升时，红罗刹举起右臂，迎着太阳看腕上那串七彩琉璃珠。萧澜坐在她身侧，道：&ldo;最近还有情报卖吗？&rdo;红罗刹道：&ldo;我没兴趣同你做生意。&rdo;萧澜道：&ldo;若不想要银子，那我拿一件事与你换。&rdo;红罗刹问：&ldo;何事？&rdo;萧澜道：&ldo;昨晚与你交手的年轻人，的确姓齐，晋地人，世代行商。&rdo;红罗刹漠然道：&ldo;这算什么有价值的消息。&rdo;萧澜笑笑：&ldo;当真不算？&rdo;红罗刹瞥他一眼，原打算再反驳两句，却不知为何又骤然没了兴趣，最后只将手中一粒石子丢进火中，漫不经心道：&ldo;耶律星大营中有客人。&rdo;萧澜问：&ldo;是谁？&rdo;红罗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去了另一头。玉门关内，独臂老妪正在盘问：&ldo;你昨日为何没有来？&rdo;陆追一乐：&ldo;原来前辈现如今还盼着我来？&rdo;独臂老妪冷嗤道：&ldo;你若没来，难保又会去勾引我那宝贝小心肝，一脸狐媚之相。&rdo;陆追纠结道：&ldo;我这脸还能与狐媚扯上关系？&rdo;独臂老妪拧起他的侧脸，掐出红印后方才松手，又道：&ldo;你站起来，我看看身段。&rdo;陆追依言照做。独臂老妪打量他片刻，道：&ldo;我教你一套功夫。&rdo;陆追客气道：&ldo;前辈神功盖世，这怎么好意思。&rdo;独臂老妪道：&ldo;不学罢了。&rdo;陆追立刻道：&ldo;学！&rdo;&ldo;我有条件。&rdo;独臂老妪道，&ldo;我教你功夫，你学会了，就去王城抓一个顶好的男人来，让他与我女儿成亲。&rdo;陆追蔫蔫坐回石凳：&ldo;这种事怎么好强求，我不干。&rdo;独臂老妪抬手想打他。&ldo;别啊。&rdo;陆追一躲，&ldo;前辈若当真想早日抱外孙，大楚军营中有多少大好男儿，个个都不比你那小心肝差，不如说服令千金离开幽幽泉，来参军吧？&rdo;独臂老妪心情一言难尽：&ldo;你脸皮还真不薄，这种话也好意思开口说。&rdo;陆追谦虚道：&ldo;过奖。&rdo;独臂老妪吐出瓜子皮，继续与他一道晒太阳。陆追等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ldo;功夫呢？&rdo;独臂老妪道：&ldo;不教了。&rdo;陆追：&ldo;……&rdo;&ldo;怎么？&rdo;老妪白他一眼，&ldo;只准你们男人骗女人，不准我骗回去？&rdo;&ldo;不敢。&rdo;陆追态度良好，&ldo;前辈尽管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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