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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ldo;这是铁的纪律，对任何人都不能透露，&rdo;齐弘文说道，&ldo;今天要不是情况特殊，同样不能说出来，但现在海棠组内出了叛徒，几条支线已经暴露，好在上下线之间都建有防火墙，所以还没遭到完全破坏，但如果不能及时把叛徒排查出来，后果将不堪设想。&rdo;

&ldo;那他们为什么不直接进来抓人呢？&rdo;孟松胤奇怪地问。

&ldo;放长线钓大鱼呗，&rdo;齐弘文答道，&ldo;你今天这一来，他们肯定会把你当成是我们组织中的人，而且暂时还不一定动手抓你，很可能是你走到哪跟到哪，暗中监视和你接触的每一个人，希望由点及线，再由线及面，将海棠组全部摧毁。&rdo;

孟松胤的后脊梁上马上冒出了鸡皮疙瘩，想想要是自己家房前屋后也守着一批特务，还不把一辈子谨慎小心的爹妈吓死？要是跟到昌明电料厂去，那整座工厂都不得安宁，善良本份的吴老板也将受到牵连……&ldo;爸爸，那你怎么不跑呢？&rdo;齐依萱吓得哭了出来。

&ldo;还有很多工作要安排，首先必须马上查处叛徒，&rdo;齐弘文答道，&ldo;上个月发生的皖南事变，你们俩应该都知道吧？&rdo;

&ldo;我光知道是国民党军队八万人和共产党军队一万人打了几天几夜。&rdo;孟松胤点点头。&ldo;新四军好像除了少量突围成功之外，几乎全军覆没……&rdo;

&ldo;前些日子，十八名突围成功的新四军干部历尽艰险到达无锡，特委安排他们经苏州去上海后渡江北上，行动代号就叫&lso;十八罗汉&rso;，&rdo;齐弘文开始娓娓道来，&ldo;由于海棠组内出了叛徒，前来接头的无锡同志已经被捕，十八罗汉全部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散落在苏城各处，如果不能立即找到他们，后果不堪设想。&rdo;

&ldo;既然日本人已经知道十八罗汉藏在苏州，那来个全城大搜查，专门排查旅馆客栈不就得手了？&rdo;孟松胤有点奇怪。

&ldo;日本人鬼得很，知道一搜查马上就打草惊蛇，十八罗汉肯定四散开来撤出苏州，所以先来个封堵退路，随后有的放矢、事半功倍。你大概还不知道，苏州六城门已经只许进不许出了。&rdo;齐弘文解释道。&ldo;现在唯一的办法是火速安排人手进宪兵队去接头，取得十八罗汉的名单和藏身地址，因为无锡同志随时都有可能被转往监狱，一旦入了深牢大狱，那就石沉大海，再也联系不上。&rdo;

&ldo;真是火烧眉毛啊。&rdo;孟松胤沉吟道。&ldo;可是，宪兵队哪是想进去就进去、想出来就出来的地方？再说，那位无锡共产党人谁都不认识，究竟姓什么、叫什么、长什么样子，恐怕连您都不知道吧？&rdo;

齐弘文略一思索，打开书橱下方的一扇柜门，搬出一台笨重的暗褐色木壳收音机来。孟松胤一眼便看清楚，这是一台很普通的电子管收音机，和自己家的一模一样。

这台早川株式会社出产的夏普牌高放式收音机，在苏城销量很大，乃殷实人家的必备之物，原因是沦陷期间，日军发布通令禁止市民使用七灯以上的收音机，六灯以下的机型皆须到指定的&ldo;改造所&rdo;去拆除短波线圈并加贴封条，以阻止民间接收外来讯息。许多市民购买收音机时为了避免麻烦，干脆选择日本产品，一时间夏普牌收音机销量大增。

孟松胤看教授那么神秘，不由得多了个心眼，把收音机捧在手里掂了掂份量，马上觉出要比自己家的那台要沉得多，再细看后盖上的封条，似乎也有动过手脚的痕迹。

&ldo;里边的内脏有一半是美国飞歌牌的部件，花了我几个月的改装时间，主要是零件难搞，都是托跑单帮的人化整为零从上海夹带过来的。&rdo;齐弘文爱惜地拍拍收音机壳。

&ldo;那就是说这台收音机能收到短波，&rdo;孟松胤还是不太明白，&ldo;但这又怎么样呢？&rdo;

&ldo;这样不就可以接收到组织上的指令了？当然，那是以密码方式夹杂在正常节目中播报的。&rdo;齐弘文耐心解释道。&ldo;我们海棠组还有一部发报台，为防止被敌人侦测到，发报地点经常变动。&rdo;

&ldo;只要在约定的时段准时收听就可以接受指令了。&rdo;孟松胤完全明白过来。

&ldo;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我被监视起来了，根本来不及安排人手入宪兵队去与无锡同志接头，明天只能亲自进去一趟了。&rdo;齐弘文仰面自言自语般说道。

&ldo;爸爸，你疯了？！&rdo;齐依萱惊叫起来。

三、本部留置场

凌晨时分，孟松胤独自一人走出了齐家的大门。

深巷内空无一人，身后似乎并没有人跟踪。孟松胤加快脚步，朝五卅路方向走去。

一路行去，沿途街巷破破烂烂，两旁全是废墟、瓦砾。三七年&ldo;海劳源部队&rdo;由娄门攻入苏城，机群狂轰滥炸，美丽的古城整整三天三夜火光冲天，这一段街道几乎被夷为平地，街头和河道中到处都是死尸，之后光掩埋尸体就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孟松胤每次走过这堆废墟，总会觉得胸口发闷、手脚发凉，耳边似能听到冤魂的哭诉。

在一面路灯映照下的粉墙前，孟松胤站住了脚步。

回头看看，四下阒无一人。孟松胤从口袋里摸出一瓶日本产的&ldo;不易墨汁&rdo;，又从裤兜里拿出一支大白云毛笔，伸入瓶中浸得墨饱，在墙壁上挥笔写下了一行粗壮的大字：&ldo;打倒日本帝国主义！&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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