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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意识（第2页）

“如果这封遗书就真的只是字面意思，那些学生也真的就只是自杀呢？”苏鉴看向他缓缓道。

“且不说其中疑点重重，就光是这七条人命就足以让我们抓住一切可能的线索深入调查，谁都不能保证会不会出现下一名学生因为某种非正常原因而‘自杀’。逝者等待着我们找出真相，我们也更需要对活人负责。”

修少钧目光沉静且坚定，琥珀色的瞳孔中闪烁的光让苏鉴隐约看到了‘正义’二字。

殷航则十分嘴欠的直接开口揶揄道：“头儿，你确定不是在背诵非防局创立宣言吗？”

闻言，修少钧凉凉地看了他一眼，殷航立刻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殷航，你先试着根据这串邀请码寻找到它的所属隐界，既然死者留下了这个，无论推测是否正确都值得一试。”修少钧最后如此安排道。

顾玦对于甩烂摊子这种事儿向来积极，还没到中午修少钧这边就接到了七中连环自杀案的转案申请，修少钧打了个报告和宋局说明了情况，这案子便算是正式由非防局接手。

案情资料全部转交至非防局刑侦队，趁着午休苏鉴闲来无事就去看了每桩自杀案的现场模影。目前为止一共七名自杀的学生，其中两名苏鉴是亲自去过现场的，剩下的五名三人在家跳楼，一人在家中服用过量安眠药，一人跳江。

顶楼模影室里，苏鉴将七桩自杀案现场模影全部打开，一一观察。他嘴里叼着一块能量糕，围着缩小的模影走了一圈，然后单独将四桩跳楼和一桩服药自杀者的房间单独拎出来，再把跳江学生的跳江地点和今天早上的‘血书’找到，将这七处相关现场缩小罗列排成一行。

这七处地方，是那七名自杀学生生前最后所在的环境。

就像是商量好了一般，跳楼自杀的四名学生都是在家中卧室开窗一跃而下，除了李铭直接砸碎了玻璃，其余三名也用不同方式破坏了高层住宅窗户的安全措施，求死之心相当坚决。

服用安眠药自杀的就是那个学习成绩相当优异的尖子生，他相比于其他四名跳楼的学生，房间中并没有过多表现出死前的情绪起伏。而剩下一名跳江而亡的是个女生，公安那边的资料上说这个女生临死前一个小时沿着临江大道狂奔了近半个小时，最后在跨江大桥上一跃而下，半点迟疑也没有。

苏鉴将她临死前的监控录像调出来，在投影屏上放大，前后看了两遍。虽然监控录像是无声的，但能看得出来这名叫做徐海莉的女生在半个小时的奔跑中是怀着一种极度压抑的心情，好几个清晰的画面都能看到她皱眉咬着唇，甚至还能看得到她眼中蕴含的忧虑和害怕。

“发现了什么？”身后忽然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

“她很害怕，就像是……”苏鉴没有回头，只是凝眉再一次重头播放了录像。

修少钧也将目光投向眼前的画面，而后接着苏鉴的话道：“就像是有人在后面追着她？”这样是不是就可以说明死者临死前很大程度看到了幻觉？

苏鉴却摇摇头：“不，她奔跑更像是因为巨大的抑郁和害怕而做出的排解行为，她想通过身体的激烈运动来缓解思想上的压力。”

说罢，苏鉴回头看向修少钧继续道：“徐海莉是在周六傍晚跳江自杀的，那个时候沿着临江大道夜跑的人很多，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奔跑的女孩儿，一直到她跑上大桥翻越栏杆，等有人注意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落水了……这个过程听起来是不是很奇怪？”

修少钧也觉得哪里有些违和，但一下子又找不到关键点，便问道：“哪里奇怪？”

苏鉴：“如果没有她主动翻越栏杆这个行为，这一过程听起来是不是更像失足意外落水？”

修少钧一愣，回想方才看到的画面，‘意外落水’的感觉愈加明显。

“任何人对于‘既定死亡’多少都是有些恐惧的，自杀就是‘既定死亡’的典型。一般情况下，一名自杀者在临死前都会有一段思想挣扎期，哪怕是决定去死的愿望有多强烈，在真正决定去死的前几分钟都会挣扎犹豫。”苏鉴将跨江大桥上拍到徐海莉跳江的那一段放出来：“你看，她从开始翻越栏杆到跳下去，短短数秒，看不到半分犹豫，就仿佛对死亡毫不畏惧。”

“从心理上来说，真正不畏惧死亡的人，这个世界上几乎不存在。”修少钧说。

苏鉴点点头：“不错，况且她还只是个花季少女。”

修少钧：“所以？”

苏鉴：“所以在她的意识里，至少在那一刻，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行为会死亡，或者说，她没有认识到死亡的意义。”

“其他四名跳楼自杀的学生也表现出了同样的特质么。”虽然是疑问的句子，修少钧却用了确定的口吻。

“不错。”苏鉴点点头。

修少钧神色凝重，联想到‘血书’留下的信息，他立刻推测出一种可能性：“连‘死亡’这种底层思想认知都能弄错，我怀疑他们可能把虚拟游戏和现实世界混淆了。”

“说起来还有一点值得注意。”苏鉴指着排列在脚边的现场模影，指着那几个跳楼学生的房间道：“你看，他们的房间里都没有发现【幻世】的终端。”

修少钧凝视着模影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而后将其中一个房间里模影拉大，指着床边的书架道：“你看这里，书架上下层的都放着书和一些杂物，唯有这一层是空着的。”

“就像是原本放在这里的什么东西被拿走了。”苏鉴接口道。

修少钧点点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和苏鉴的沟通几乎不需要多余的解释，对方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抓住自己想要表达的内容。这种感觉让修少钧十分舒服，除了轻松还有几分惊喜和愉悦。

“我现在越来越好奇那个隐界究竟是什么样子了……”苏鉴摸着下巴冲修少钧挑了挑眉：“要不要一起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