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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看大夫,那让我看看可好?”岳凌兮仍是埋着头,身体抖得厉害,却在楚襄的抚摸下渐渐卸下了那股拗劲,楚襄旋即将她放平,然后仔细地查看了伤口的情况。还好,只是轻微撕裂。他让书凝拿来药水和纱布,准备给她重新上药,她不管不顾地抓住他的手,颤抖却坚定地说:“陛下,我要见陈秋实。”楚襄瞧见她眸中那一抹水光,心头蓦然钝痛不已。“好,我答应你。”当天下午,陈秋实被召来了楚府。从牢里出来不过几天,他的精气神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在整齐的衣装打扮之下倒没有那么明显了,不知情的人看来只会以为是憔悴了些,根本想不到是经历了牢狱之灾。岳凌兮就是那个不知情的人。如今她心里想的全是那张从纪事楼里找来的文书,上面的迷题只有陈秋实可以为她解答,所以他一进书房她便站了起来,若不是楚襄坐在边上强制性地攥着她的手,她恐怕会直接冲过去。陈秋实并不知道书桌下二人的拉扯,远远地跪在了地上,肃谨的神色中透着一丝颤栗:“下官……见过陛下和修仪。”开头的两个字让楚襄眼底的冷色稍去了些,略一扬唇,道:“平身。”“谢陛下。”陈秋实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身子骨似乎比初见时差了很多,岳凌兮却完全没有注意到,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前任知州是不是被人谋杀的?他与岳家的案子又有何牵扯?”陈秋实略显木然地看了看岳凌兮,道:“修仪猜得不错,他确实被人所害,只因当初他也参与了谋害岳家一案,所以才惨遭灭口。”岳凌兮的身体骤然变得紧绷,甚至有些无法自抑。“你为何知道这些?”“因为我当年偷听到他们讲话。”陈秋实微微垂首,将压在心头多年的秘密逐字逐句地吐露出来,“据与他接头的人所言,是一位黎大人安排的这件事,具体名讳及任何职位都没有透露,但知州死后我从他书房找到了一样东西,或许能对修仪有所帮助。”说完,陈秋实从袖间掏出一封泛黄的信件,双手奉与流胤,由他递到了桌案上。他话说的平静,当时的情形却非常紧张,他前脚刚走,过来清除痕迹的人后脚就到了,他躲在墙根听着他们翻箱倒柜,还听见他们说少了些什么,顿时头皮一紧,也幸好那两个人混账,只道没了就算了,兴许是知州自己处理掉了,于是就带着其他东西走了。至此,他安然逃过一劫,同时也明白了手里这样东西的重要性,一藏就是十年。岳凌兮自是不知道其中曲折,急急拆开一看,只是几句极其隐晦的暗语,是在吩咐知州除掉岳家,但她已经不必去分析其中的深意了,镇日协助楚襄理政的她,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字迹有多熟悉。是他!是他害死了她的家人!岳凌兮眼中湿意弥漫,几番克制,终是如瀑布般急冲直下,流落双腮,按在桌上的柔荑收紧再收紧,骨节青筋都突了出来。陈秋实见状,不动声色地朝楚襄那边望了一眼,见他并无异色,压在心头的大石这才落了地。她需要知道真相,却不需要知道全部真相,这样她才会过得好。当他明日离开江州之后,那个秘密就会永远地埋葬在这里,或许两姐妹终生不能得见,但只要彼此安好,又有何妨?这世上的一切恩怨情仇,都没有活着来得重要。返程证据已经到手,亟待回京核实,为免夜长梦多,楚襄和岳凌兮决定第二天就离开江州,与此同时,陈秋实一家也在做着临行前的最后准备。清晨,陈府大门外的百米处悄然出现两人双骑,暗中注视着府内众人的一举一动。“陛下那边也是今日启程吧?怎么还派你过来了?”“那边的事情基本都处理完毕了,稍后我自行赶上去便是。”闻言,谢怀远沉默了一阵,继而意味深长地说道:“这陈秋实也不知走了什么运道,能让陛下如此费心。”流胤蓦然转过头来看着他,似乎有些意外。“怎么?你真当我跟那些人一样,都觉得陛下此举是冲冠一怒为红颜?”谢怀远笑了笑,刚毅的面容显得极为深邃,“刺客出现之后,陛下二话不说就把陈秋实关进了牢里,连审问的意思都没有,显然并非怀疑他,而是为了让潜在的刺客同党认为他迁怒于陈秋实,这样他们就猜不到是陈秋实告的密。如今又将陈秋实罢官免职,逐出江州,无非是给他一个正当理由远行避祸,免得刺客同党反应过来对他下手,我说的可对?”流胤也没否认,只冲他拱了拱手道:“将军果然厉害。”谢怀远朗声笑道:“与我无关,我只是觉得陈秋实在任八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以陛下之圣明贤德又岂会不给他留后路?”“陛下终归是陛下。”流胤似感慨又似叹服,却没有多说下去。谢怀远毕竟只是外臣,不像他这样成天跟在陛下身边,有些事情看得准,却不尽然如此。陛下是明君,但陛下亦爱修仪,若说其中没有替她出气的成分在,那天在衙门就不会发生那一幕,要知道这么多年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陛下出手伤人。世人不知圣人般严明律己的陛下动情是什么模样,只因他心术高深,行事难测,就像今天这样,表面上看起来是让谢怀远的人暗中护送以保陈秋实平安,实际上是要确切掌握他的行踪,以防将来需要他上堂作证。说到底,这一切不光是为了公理正义,更是为了修仪,两者已经密不可分。流胤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知过了多久,虚浮的视线中似有影子在动,他凝神望去,发现陈府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地出来了。知道自己要远行,几日前陈秋实就遣散了奴仆卖掉了宅院,准备轻车简从上路,谢怀远正要让人跟上,一转眼夫妇二人又进去了,模样有些急躁,像是什么东西不见了,流胤正感到疑惑,脑子里冷不丁地闪过一抹俏影。怎么一直没见到岳梓柔?他面色微凝,某种不好的预感忽然涌上心头,旋即侧首对谢怀远道:“将军,这边就麻烦你了,我先走一步。”说罢,他也不等谢怀远出声,急急扬鞭打马而去。城北楚府。住了一个多月的地方即将人去楼空,眼看着影卫们将行李一件件地搬上车,岳凌兮心里莫名有些滞闷,脚步也渐渐慢了下来。近乡情怯,离乡不舍,这种矛盾对她而言似乎无法消去。书凝从廊下拐过来,手里还捧着一碗热腾腾的药,瞅见岳凌兮正独自坐在空荡荡的院子里,不由得松了口气,然后迎上前道:“修仪可让奴婢好找,陛下昨天吩咐了的,早上起来要喝完药再出发,您怎么自个儿出来了?”岳凌兮收回飘远的神思,抬手接过瓷碗,仰头便喝了个精光。实在是苦,苦得舌头都麻了。她微微蹙眉,旋即拈起帕子掩住了嘴巴,书凝见状连忙掏出一包早就备好的蜜饯,道:“修仪快含一颗,马上就不苦了。”“不用了,走吧,该出发了。”岳凌兮把碗放在石桌上准备出门,谁知才转过身熟悉的身影就罩了过来,仍是那么高大伟岸,伸手便将她抱了个满怀。“不必急在一时,吃颗蜜饯的时间还是有的。”楚襄悠然相视,却见她娇柔地摇了摇头:“甜得发腻。”“这个不腻。”楚襄露出一缕邪魅的笑意,蓦然压下脸庞吻住了她,舌尖才顶开贝齿,甘霖顿时涌入了那片苦涩的湿地,她只觉得清甜无比,忍不住主动地舔了下他。这个磨人精!楚襄身躯轻震,却缓缓撤离了那张粉嫩的小嘴,速度极慢,似在勾引她自己送上来一般,果不其然,岳凌兮抬起迷离的眸子看了看他,甚是疑惑不解,尔后踮起脚凑过来又舔了一下,薄唇上霎时水光泛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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