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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人祭之乱（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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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西郊，罗宣岭。

宋扬的青鸟冷鹤落在一片高耸又阴暗的樟木林上，他在冷鹤约十丈左右的地方停下脚步。在看见了一片祭祀的火光之后，他将黑色的面巾往面颊上提了提。在暗处缓缓地向火光靠近，最后停在了一处灌木丛旁，远远地看观察着那一片火光。

六个西辽兵身着金色铠甲，十分打眼，他们胸前刻着西辽的狼图腾，头顶同样的金色头盔，只露出眼睛和鼻子。他们各个身材魁梧，金色铠甲是天狼团的头狼列，才独有的战衣。在人祭中，天狼团的头狼列，是祭祀的“守护神”和“主宰”，在整个祭祀过程中，为了保持对“武阳之神”的无比崇敬，亦是由于现场过于血腥残忍，任何官员和围观者都不允许出现在现场。

他们每人手里都牵着一只狼狗，天狼团头狼列成员和狼狗在火堆前排成一列，一动不动，保持着绝对的安静。火堆旁边拄着十字的木架，上面黄色的旌旗飘动着，旌旗上画着红色的狼图腾。祭祀场面十分隆重，一张长桌被红布包裹着，上面整齐摆放着三个牛脸，还有各类鱼虾海鲜琳琅满目。

冷鹤之所以会带韩天慕来到这里，只因为它的敌对势力——狼狗出现，为同样在谍报世界中生存的动物，青鸟对于这个同样犀利却更加勇猛的对手，十分敏感。

林子的那头，屠尔默骑马带队缓缓驶进堂前，队列后面开来了一辆囚车，李伦身着白色囚衣，用黑布套着头，手部被绑着铁链。囚车后面，两个西辽军士抬着一位巫师，慢慢走来。巫师脸上涂成黑色，眉心处画着一只红色的狼，乌黑的长发散落到了肩部，从远处看，根本分辨不出他的性别。

这是西辽武阳郡祭祀五品以上官员的仪式——人祭，为了祭奠靳虎，囚车里的李伦，将被狼狗活生生咬死，然后西辽武阳郡的圣物——狼狗，将剖开人的肚皮，掏出心脏。再由巫师将心脏放在火中焚烧，逝者就会得到重生。

囚车靠近，火堆前的狼狗们开始不安地吼叫，眼睛炯炯有神，发出令人胆寒的绿光，嘴上锋利的獠牙已经流出唾液，看上去已经很久未曾进食。

囚车停靠在火堆面前，一个身着轻甲的侍卫拉着铁链大声喊：“下来！”李伦虽然背对着宋扬，但是却显得异常的安静，不反抗，不谩骂，也不惊恐。宋扬心想，这倒是符合李伦的心性。

巫师落轿，小心地点燃了火把，开始在囚犯面前跳起武阳的落阵舞，口里念着符文的咒语。让人心声敬意，天狼团的武士，纷纷从毡衣中掏出犀牛号角，对着天空高鸣，浑浊的鸣声响彻树林，让人心中发麻。

突然，狼狗突然向天空发出异样的吼叫，树上婆娑响，叶影摇曳。天狼团放下号角，抓紧手中的手链。而狼狗依然挣扎不已，不停地对着上空吼叫，像是遇到地震前的反应。

头狼列成员始终牵着狼狗，岿然不动。巫师也依然在囚犯跟前手舞足蹈，十分投入，像是除了眼前的这些祭祀物品，其他任何声响都完全不存在。

树顶上突然掠下三个黑影，迅速与头狼列缠斗在一起，见状的巫师扒在地上瑟瑟发抖，为首的黑影剑锋出鞘，巫师刚刚听到剑鞘与剑刃发出摩擦的声音，猛地一抬头，他只看到一束寒光，从下往上闪过。

宋扬看见巫师喉部从下往上飙出一股血浪。“果然是他们。”

三个黑影每人均是以一敌二，头狼列暂时放下手中的缰绳，狼狗也没有激进地扑向敌人，都是缓缓退到了火把周围的暗处，除了深绿色的眼睛，其他地方都与黑夜融为一体。

宋扬在暗中已经准备好了银刺，月光映照在银刺上，反射出令人胆寒的银光。

头狼列在天狼团中，属于精英中的精英，在战场上都是以一敌百的存在，他们各个手握胡陌金刀，出招刚毅威猛，大开大合之中又井然有序。但此时，六个头狼列成员，却被眼前这三个黑影，以凌厉的步法与剑招，完全打破了节奏。

宋扬心想，如果单纯是武力对战，那三个黑影必然有取胜的把握，但是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陷阱，至于陷阱究竟会是什么，他也还在不停地猜测。“问天藏剑，今晚能躲过这一劫吗？”宋扬心想。

对于三个黑影来说，眼前这六个对手，比起前几日在无远街上的对手，显然更加难以对付，但对此他们也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三个黑影虽然看似每人与两人缠斗，但每隔一会儿，就会悄无声息地交换互相位置。

问天藏剑以快著称，但是从来没有固定的剑招，亦称“有神无形剑”，当世的二十四路问天藏剑，每人的招数均不一样，因此三人通过移形幻影，交换对战的对手，让头狼列一时难以适应。头狼列成员在好不容易摸清了对方招术后，马上又换了对手，这让他们十分被动。

为首黑影顺利抓住其中一人的漏洞，在其没有护甲的腿部刺中一剑，对方迅速倒地。好在同伴的及时补救，才不至于被为首黑影刺中眼睛。

头狼列显然没有那么容易被击倒，其中一人一声长长的口哨，两只狼狗迅速启动，奔向其中一个黑影，狼狗并没有对黑影做出任何出击，只是不停在他们三人的打斗圈外以圆形为路线奔跑。紧接着另外四条狼狗也以两条一组，分别包围另外两个黑影。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隔绝三人，避免他们互换位置。

即便三个黑影最终强行换位成功，狼狗亦能通过气味的不同，紧跟自己的目标，而头狼列成员只要发现狼狗有移动，立马紧跟着狼狗同样改变位置。

宋扬清楚地知道，问天藏剑意在快和准，讲究一击致命，如果对战双方陷入苦战，问天藏剑的胜算不大。但是练入高阶层的剑者，却能灵动地把握对抗中攻防的节奏，他们往往在防守的剑招中，故意露出破绽，等待对手更加无所顾忌的进攻，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将发动“问天绝刺”。如果敌手的速度快不过问天绝刺，那对方必死无疑。

这套剑法何以叫“问天藏剑”，只因为它所有的剑招都遵循从下往上的原则，所以形意为“问天”。另外，问天藏剑所有剑具都由东塬莫门的铸剑师门罗子亲手打磨，门罗子发明了冰锻技术，让剑刃锋利而牢固，西辽人最引以为傲的胡陌金刀，也无法在对战中对其造成损伤。

转眼间，为首的黑影抓住对方二人轮换进攻的时机，在其中一人撤位的时候，黑影铤而走险冒进直前，在躲过一刀劈砍后，突进到撤位人的跟前，对准腿部的轻甲，一剑划过，又是一道血浪喷射而出，头狼列又一人倒下。

正在三个黑影步步为营之时，其中一人却突然倒地，为首黑影反应过来时，他已看到自己的同伴头部被一把飞刀击中。紧接着，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白影，白影出招迅速，让他一时措手不及。

等为首的黑影反应过来，所有狼狗已经扑向了他仅剩的一个同伴。而眼前的这个白影，本应该是那个穿着囚衣、手无缚鸡之力的李伦，现在却变成了阴鸷毒辣的屠尔勒，这才让他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

为首黑影看到自己的同伴正在节节败退，身上到处是狼狗抓伤的痕迹，而且背上早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头狼列成员暂停发动攻击，战场瞬间交给了那六只狼狗。

突然，丛林中一短一长的的哨声响起，冷鹤从黑暗中俯声冲出，划向冲在最前的一只狼狗，冷鹤和狼狗几乎在半空中相撞，狼狗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个不速之客，而等它的眼中出现这只漆黑的青鸟时，顿时左眼一片血红。冷鹤尖锐的喙准确地戳中了它的左眼，狼狗从半空中落下，后面的狼狗也马上停下了脚步。还没有等其他狼狗反应过来，冷鹤又连着发动了数次俯声冲刺，意在打乱狼狗的阵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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