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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第1页）

佩芳笑道：&ldo;这话可难说啊，你老人家保得齐全吗？&rdo;金太太道：&ldo;这一个大教训，他们还不应该觉悟吗？&rdo;玉芬就笑着接嘴说道：&ldo;我们不要讨论以后的事了。还是问问老七，这事是因何而起？现在那边还剩有什么东西？也该去收拾收拾才好。&rdo;燕西道：&ldo;不用去收拾了，那里没有什么要紧的东西了，不过是些木器罢了。至于因何而起，这话可难说，我看第一个原因，就是为了大哥不在北京。&rdo;佩芳冷笑道：&ldo;丈夫出了门，就应该逃跑的吗？照你这样说，男子汉都应该在家里陪着他的太太姨太太才对吧？&rdo;燕西向佩芳连摇了两下手，笑道：&ldo;大嫂，你别对我发狠，我并不代表哪个人说话。而且我说的那句话，意思也不是如此啊。&rdo;金太太皱了眉道：&ldo;你这孩子，就是这样口没有遮拦，乌七八糟乱说。说了出来，又不负什么责任。&rdo;佩芳本要接嘴就说的，因见金太太首先拦住了不让再说，就忍住了，只向着大家微笑。金太太对燕西道：&ldo;你不要再说了，还是到那里去看看，收拾那边的残局。花了几个钱，倒是小事，可不要再闹出笑话来。&rdo;燕西道：&ldo;这自然是我的事，他们都叫我打一个电报到上海去，我想人已经走了，打了一个电报给他，不过是让他再着两天急，于事无补。而且怕老大心里不痛快，连正经事都会办不好，我看还是不告诉他的为妙。&rdo;佩芳笑道：&ldo;为什么给他瞒着？还要怪我们不给他消息呢，我已经打了一个电报去了。对不住，我还是冒用你的名字，好在电报费归我出，我想你也不至于怪我。&rdo;燕西道：&ldo;发了就发了吧，那也没有多大关系。好在我告诉他，也是职分上应有的事。&rdo;佩芳道：&ldo;你弟兄们关于这些游戏的事，倒很能合作，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若是别的事也是这样，一定到处可以占胜利的。&rdo;玉芬道：&ldo;合作倒是合作，只可惜这是把钱向外花的。&rdo;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只管向下说。清秋坐在一边，却什么话也不说，只望燕西微笑。燕西笑道：&ldo;你可别再说了，我受不了呢。&rdo;清秋笑道：&ldo;你瞧，我什么话也没有说，你倒先说起我来了！&rdo;一说这话，脸先红了。润之笑道：&ldo;清秋妹可不如几位嫂子，常是受我们老七的欺侮，而且老七常是在大庭广众之中，给她下不去。&rdo;燕西笑着连连摇手道：&ldo;这就够瞧的了，你还要从旁煽惑呢。&rdo;说着，便一路笑了出来。到了外面，便分别打了几个电话给刘宝善、刘蔚然、朱逸士，自己便带了老潘，坐着汽车，到了公馆里来看情形。

一进门，就有一种奇异的感触，因为所有的电灯既不曾亮，前后两进屋子，也没有一点人的声音，这里就格外觉得沉寂。汽车一响，王厨子由后亮了走廊上的电灯出来。燕西道：&ldo;你是豁出去了，怎么大门也不关？&rdo;王厨子笑道：&ldo;无论是强盗或者是贼，他只要进门一瞧这副情形，分明是有人动手在先了，他看看没有一样轻巧东西可拿，他一定不拿就走了。&rdo;燕西叫老潘将各处电灯一亮，只见屋子里所有的细软东西，果然搬个精空。就以晚香睡的床而论，铜床上只剩了一个空架，连床面前一块踏鞋子的地毯，也都不见。右手两架大玻璃橱，四扇长门洞开，橱子里，只有一两根零碎腿带和几个大小纽扣，另外还有一只破丝袜子。搁箱子的地方，还扔了两只箱架在那里，不过有几只小玻璃瓶子和几双破鞋，狼藉在地板上。两张桌子，抽屉开得上七下八，都是空的，桌上乱堆着一些碎纸。此外一些椅凳横七竖八，都挪动了地位。墙上挂的字画镜框，一律收一个干净，全成了光壁子。燕西一跌脚，叹了一口气，又点了头道：&ldo;我这才知道什么叫席卷一空了。&rdo;老潘垂了手，站在一边，一声不敢言语。燕西望着他又点点头道：&ldo;这个情形，她早是蓄意要逃走的了，这也难怪你们。&rdo;老潘始终是哭丧着脸的，听到燕西这一句话，不由得笑将起来，便和燕西请了一个安道：&ldo;七爷，你是明白人。大爷回来了，请你照实对他说一说。&rdo;燕西道：&ldo;说我是会对他说，可是你们也不能一点责任都没有。当她的妈和她的兄弟在这里来来往往的时候，你们稍微看出一点破绽来，和我一报告，我就好提防一二，何至弄得这样抄了家似的？&rdo;老潘这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只跟着他将各屋子查勘了一周。燕西查勘完了，对老潘道：&ldo;今晚没有别事，把留着的东西，开一张清单，明天就把这些东西搬回家去，省得还留人在这里守着木器家具。&rdo;老潘都答应了。燕西才坐汽车回家。到家以后，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心里只是慌得很，好像害了一种病似的。不到十一点钟，就回房去睡觉。

清秋见他满脸愁容，两道眉峰都皱将起来，便笑道：&ldo;你今天又惹着了一番无所谓的烦恼了？&rdo;燕西笑道：&ldo;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有这样个脾气，往往为了别人的事，自己来生烦恼。可是我一见你，我的烦恼就消了，我不知道你有一种什么魔力？&rdo;一面说着，一面脱衣上床，向被里一钻。他的势力太猛，将铜丝床上的绷簧跌得一闪一动，连人和被都颠动起来。清秋站在桌子边，反背着靠了，笑道：&ldo;你这人就是这样喜好无常，刚才是那样发愁，现在又这样快活。这倒成了一个古典，叫着被翻红浪了。&rdo;燕西一骨碌坐将起来，笑道：&ldo;你不睡？&rdo;清秋道：&ldo;睡得这样早做什么？我还要到五姐那里去谈一谈呢。&rdo;燕西跳了起来道：&ldo;胡说！&rdo;便下床，踏着鞋，把屋子里两盏电灯，全熄灭了。清秋在黑暗中，只是埋怨，然而燕西只是哧哧的笑，清秋也就算了。

次日清晨，燕西起来得早，把昨日晚香卷逃的事，已是完全忘却。不过向来是起晚的，今天忽然起早，倒觉得非常无聊。便走到书房里去，叫金荣把所有的报都拿了看，先仿佛看得很是无趣，只将报纸展开，从头至尾，匆匆把题目看了一看。将报一扔，还是无事，复又将报细细地看去。看到社会新闻里，忽有一条家庭美术展览会的题目，she入眼帘，再将新闻一读，正是吴蔼芳参与比赛的那个会。心里一喜，拿着报就向上房里走。走到院子里，先就遇到蒋妈。蒋妈问道：&ldo;哟！七爷来得这样的早，有什么事？&rdo;燕西道：&ldo;大少奶奶还没有起来吗？我有话要和她说。&rdo;蒋妈知道这几天为了姨奶奶的事，他们正有一番交涉，燕西既然这一早就来了，恐怕有和佩芳商量之处。便道：&ldo;你在外面屋子里待一待，让我去把大少奶奶叫醒来吧。&rdo;燕西道：&ldo;我倒没有什么事，她既然睡了，由她去吧。&rdo;佩芳在屋子里起来，已是隔了玻璃，掀开一角窗纱，说道：&ldo;别走别走，我已经起来了。&rdo;燕西倒不好走得，便进了中间屋子。佩芳穿了白色花绒的长睡衣，两手紧着腰部睡衣的带子，光着脚，趿了拖鞋，就开门向外屋子里来。笑道：&ldo;凤举有了回电来了吗？&rdo;燕西道：&ldo;不是。&rdo;佩芳道：&ldo;要不，就还有别的什么变动？&rdo;燕西道：&ldo;全不是，和这件事毫不相干的。&rdo;佩芳道：&ldo;和这事不相干，那是什么事，这一早你大惊小怪跑了来呢？&rdo;说着话，两只手向后理着头上的头发。燕西于是将手上的报纸递了过去，把家庭美术展览会那一条新闻指给她看。佩芳拿着看了一看，将报纸向茶几上一扔，笑道：&ldo;你真是肯管事，倒骇了我一跳。&rdo;说着，也不向燕西多说，便一直到卧室后的浴室里洗脸去了。燕西碰了一个橡皮钉子，倒很难为情地站在屋子里愣住了。佩芳也就想起来了，人家高高兴兴地来报信，给人家一个钉子碰了回去，未免有点不对。遂又在房子里嚷道：&ldo;你等一等吧，待一会儿，我还有事要和你商量哩！别走啊。&rdo;燕西一听，立刻又高兴起来。因道：&ldo;你请便吧，我在这里看报。&rdo;佩芳漱洗着，换了衣服出来，笑道：&ldo;你瞧，闹了这半天，不过是十点钟，你今天有什么事，起来得这样早？&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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