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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内阁官场水深不可测三面夹击沈醉何处逃(第1页)

沈醉正在御史府查阅案卷,忽然崔浩飞奔前来递上拜帖,光?大夫李东阳来府拜会。沈醉没有想过李东阳会来,内阁最为有谋略的人,他亲自来见,必有要事。

他急步下阶,迎向门首,李东阳并未着官服,却行礼在先。“不敢当,大人快快请进!”沈醉哪里想到李东阳之官远高于他,居然如此谦逊,他忙忙还礼。

待至府中,双双入府,沈醉敬上一盏茶,李东阳接茶在手,环视这御史府中只有书卷清案、素琴长烛,他笑道:“果然沈青天名声在外,能在东宫即为太子所重用,又得破此皇家之案,足见德才兼备,早应相晤,今见此居之清新气象,果然如此。”

沈醉试探着道:“不敢当,只是幸得皇上青眼,自当秉公为政,不敢怠待自私。不知李大人此来何事?”

李东阳慢声道:“先皇重案已了,只是刘文泰虽罪大恶极,但念在他多次为皇家诊病并无过失,且在太医院已十数年之久,曾救治不少大臣功将之薄面上,留他一条生路。”

沈醉没有想到李东阳会亲自为刘文泰求情,再说这是皇上朱厚照判的,他为何来找自己呢?李东阳不去找皇帝,而是希望自己卖他一个人情。

沈醉明白,他现在与内阁的关系因为皇帝私自出宫之事,显然已经不妙,再者内阁一直视他为司礼监曹公公这边引荐给皇帝的,虽曹如霖和杨金宗已因他之在祭典之上以丝绸掉包之计搞下了台,但在外人眼中,沈醉还是属于偏向刘谨那边的。为何一个堂堂内阁重臣李东阳会来找他呢?

“本案为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司会审,刘文泰之斩刑为皇上新判,实在是没有法子,请恕微臣无能为力。”沈醉明白回复,他怀疑李东阳是在考验他。

李东阳依旧泰然,笑道:“案卷之中,关断流可曾承认他是高廷和一人包庇?”他一问话,竟问得沈醉额角有点出汗。

“难不成刘文泰也是包庇这关断流的人?”他忽然想起关断流是万贵妃的家仆,他既然能够将秘药给万贵妃迷惑宪宗皇帝,并毒死太皇太后纪氏,岂能太医院无人能识得他?必然是有太医院的极大人物包庇,怕不仅是高廷和,还有三朝太医院的一把手——刘文泰!

“这却是未曾查明,不过若果真如此,刘文泰更是非杀不可!”沈醉抑自内心的波动,镇定地道。

“刘文泰并非第一次因误诊被处治,早在宪宗朝,他就曾被贬,又为何能安坐太医院院判之职如此之久呢?”李东阳脸上的笑有些发紧,但是他似乎已看破了沈醉的紧张。

沈醉更加惊惧,因为上一次刘文泰被贬的原因,正是因为他曾误诊宪宗皇帝,而万氏家族正为得势必然保着他,虽皇帝患病不治,却只贬了刘文泰的职,而让他仍在太医院当院判。这一次他又害了孝宗皇帝,李东阳居然出面保他,这完全不对劲啊,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想李大人素有文名,又为大明阁臣,应该秉公执议,这刘文泰就算是当年侥幸与万氏有勾结,而今他又保关断流,更害了先皇,今大人就更不应该出面保这样的残贼恶医了!”沈醉一时怒愤,他很少这样,但实在受不了这些历史人物太颠覆他的三观了,李东阳本是史书上的忠耿之臣,何以为这样一个庸医求情,而害了两朝皇帝,还如此不要脸,四处奔走门路!

李东阳的眼神似乎更加深邃,他已看出这十几岁的小御史的可笑,虽然他之胆略勇色绝佳,计谋百出,可是在这位老臣的眼中还是一个孩子罢了。

“如果沈御史想杀一个人,自然可以按国法来行事,这是忠于朝廷。东厂、锦衣卫却并非如此,只是忠于皇帝的。作为太医院判,可以为内阁做些事情,您说,内阁要不要保他?”李东阳的眼色忽然严厉起来。

沈醉脚步有些不稳,他发现了问题所在,一力惩贪为民的朱元璋想来万万万想不到,自从他有了东厂等这一套班子,六部大臣,甚至内阁也都有了相应的防御机制,就是要比司礼监更快地得到有关皇帝的情报,而太医院只是他们的眼线之一,这实在是太可怕了。

如此看来,整个皇宫只有沈醉和朱厚照,才是两个孤独的人,四处埋雷,竟没有一个地方能够可以完全信任。内阁是忠于朝廷要办大事的,可是不能因皇帝的私心就被杀掉,所以一套反追踪机制就发力了。而刘文泰可能是这一套机制里的一个关键人物,虽然他并不想误杀皇帝,可是他掌握了太多的秘密,再加上能够与皇家内阁搞好关系,就必然能成为其中的重要棋子,所以一直会被人保护!

沈醉颓然坐在椅子上,他实在是有些稚嫩了,他忽然又警觉起来,道:“李,李大人,你与微臣说这些事,是希望我能疏通司礼监与内阁之关系,不要让刘文泰获罪?”

李东阳将茶盏拿起来,呷了一口,笑道:”他们说你是司礼监这边刘公公带出来的,我却不信,谢大人也屡次赞你为饶德所推举,观你利用五城兵马司及皇家茶园的常昭来试探太医院,就知道你很会做事,但并不会当官,非是司礼监所爱用的人。内阁这边也需要你这样的人,所以我是提点你,路怎么走,你要自己选。”

沈醉只觉得汗水如淋,都察院、刑部、大理寺全数都归内阁所管,他的一举一动,并不会逃过刘健、李东阳、谢迁的眼睛,首先你要是一个好官,更重要是你要是他们一个队伍的好官,不管为了什么正邪,哪怕是空洞理想,也是要用小人,这似乎是一个死结,必然会烂掉根子。

“镇定,镇定!”沈醉按住椅首,他微笑起来:“多谢大人提点,的确我只是一小小文吏,只是误因种种际缘认识了曹公公,刘文泰之事全凭圣意,谢大人、饶知府皆是我的恩人,我自会多多明白。请李大人放心。”

李东阳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是可以调教的人,没有看错他。司礼监想混下去,是没有底线的,显然从沈醉的行事完全不是如此。他只要摸准沈醉这张牌,就把握了反制司礼监的重要一环,当然也许不止是司礼监。

他起身,微微一笑:“对了,马大人虽为兵部尚书,可是他已近八旬,之前在吏部,他以霹雳手段处罚了大量的贪墨之臣,曾有人要害他,如今他破此案,虽有功,却是越职,他已自奏请回转吏部,估计过不多久就会自请致仕。你既然能收那些江湖山匪之兵入军,必然也有军事之才,来日,必有你出头之日。”

李东阳这一番话,沈醉真的见识了内阁的厉害与机心,马文升也的确是年老了,他这一次是完全向着小皇帝朱厚照的,可是不通气内阁,这怕也是有问题的。他只能讷讷称命,并道:“感谢李大人。”

待李东阳走后,沈醉已然瘫坐在椅上,这时崔浩又急命进来:“陛下有旨,请大人即刻进宫!”

“进宫?还是让我穿越回去吧!”沈醉破口大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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