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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1章（第1页）

我讨厌那小子，天天来的人，不送进来，倒要拉铃。&rdo;纪大娘道：&ldo;也许是关上大门了，我瞧瞧去。&rdo;她说着，就上前来开大门。一看时，门却是开的，只见门外停着一辆包车，一个穿纱马褂，哔叽长衫的人，当门立着。纪大娘认得，这是纪玉音的好朋友李三爷，可是他和纪玉音虽十分要好，这儿还没有来过。当时满脸放下笑来。便道：&ldo;哎哟，我说是谁，原来是李三爷。难得来的，请里面坐。&rdo;李三爷道：

&ldo;你大姑娘在家吗？&rdo;纪大娘走近来，看他说这话时，脸上没一点笑意，而且目光灼灼，直she到人脸上，说话的声音，也很是急促。这一副情形，分明是来找岔儿来了。就不敢直率的说在家。便道：&ldo;她到戏园子里去了，您找她有事吗？&rdo;李三爷道：&ldo;现在刚到十二点钟，她到戏园子里去作什么？我要见一见她，有几句话要说。&rdo;

纪大娘笑道：&ldo;我还能冤您吗？他们今天排戏哩，所以去得格外的早。&rdo;李三爷道：

&ldo;那末，我告诉你也成。我就对你说清楚。&rdo;这纪大娘先还请人家进去坐哩，这个时候决没有拒绝人家道理，只得让他进去。身上可只流汗，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不定见了玉音，会闹起来。但是李三爷在外面说话，纪玉音早听见了。她知道李三爷必是为了钱来的，赶快就向屋子里一缩。李三爷走到院子里，她早藏起来了。纪大娘一看正中屋子里没有人，知道她已藏起，这倒心里落下一块石头。李三爷跟着纪大娘，进了正中屋子坐下。因道：&ldo;我来不是别事，就因为你大姑娘有件事做的太不对，我向来待她不坏，她不该拿坏意待我。&rdo;纪大娘道：&ldo;她有什么事得罪了您吗？&rdo;李三爷道：&ldo;得罪了倒不要紧。她今天上午到我家里去，趁着我没醒，把我一百多块钱拿走了，请您告诉她，叫她若是把钱全拿出来，我就一笔钩销，不然的话，我一定要报区，给她仔细算一算这笔账。&rdo;纪大娘道：&ldo;呵哟！我也一点不知道。让我问问她看。若是五音她拿去，一定还三爷，一个也不能短少。&rdo;李三爷道：&ldo;好在这里到戏园子里也不远，我在这儿等一会儿，你就去问一问，看她怎样说？她若是不承认，我自有我的办法。&rdo;纪大娘道：&ldo;三爷，您先请回去。若是她拿了……&rdo;这李三爷的脾气极坏，将手向桌上一拍，说道：&ldo;怎样不是她拿了？她拿我皮夹子的时候，我仿佛之间，听她说了一声，因为要睡得厉害，所以没理会，后来，我一醒，想起这事，你大姑娘是不见了。我皮夹子里的钱，也不见了，我住的屋子里，除了你女儿而外，以后有三四个钟头，没有人进去，这钱不是她拿了，是谁拿了？&rdo;纪大娘听了他的话，想起纪玉音刚才买烟土，和她躲起来两件事，就断定李三爷所说不冤枉。为面子关系，不好马上就承认。现在见李三爷这样子，也未免有些怕，便道：&ldo;你别急，我问她去就是了。&rdo;李三爷道：&ldo;要走我就一块去，你别冤我在这里老等，你倒跑了。&rdo;纪大娘道：&ldo;那怎样能够？我为冤您，把家全都不要了吗？&rdo;正这样说着，她的二姑娘纪丹梅恰巧回来了。她见母亲和李三爷拌嘴似的，便问是什么事。纪大娘不等李三爷开口先抢着说了。纪丹梅笑道：&ldo;您还在乎此吗？为这点小事情，今天用得着生这大气吗？&rdo;李三爷见她媚着一双眼睛，显出两个小酒窝儿，只管含笑向这边看来，一腔肚子怨气，不由就消了一半。因道：

&ldo;并不是我爱惜这几个钱。你姐姐这个事，做的太要不得了。体体面面的朋友，就借个三百二百，那都不要紧。惟有这样暗下拿人家的，这事不是咱们应做的事。&rdo;

纪丹梅道：&ldo;您说的是，我姐姐这事，做的要不得。您也别和她当面，一来免得您生气，二来也不好意思见您。请您赏她一个面子，回头我见着了她，一定把钱要了来，亲自送到您府上去。您不疑心我也靠不住吧？&rdo;李三爷听不得纪丹梅这样从容婉转的好说，笑道：&ldo;令姐要象你这样懂事，我就不生气了。我就信你的话，听你的回信。&rdo;纪丹梅道：&ldo;准没有错，今天下午五六点钟，一定到府去奉看的。&rdo;李三爷没话可说了，站起身来便走。纪丹梅笑道：&ldo;三爷是难得来的，来了就这样走。

茶也没喝一杯，我很不过意。要不三爷还坐会儿，好不好？&rdo;李三爷笑道：&ldo;那倒不必客气，下午我在家里候你得了。&rdo;说毕，他负气而来，竟是无气而去了。纪玉音由屋子里伸出一个脑袋，先望了一望，然后才走出来。纪大娘将一个食指，在脸上掐了几掐，将脸对她一伸，说：&ldo;你，你好！把咱们家的脸都丢尽了。没有钱用饿死了也只好认命，怎样去偷人家的呢？&rdo;纪丹梅道：&ldo;事已然做了，说也无益，但不知道人家那个钱动了没有动？&rdo;纪玉音道：&ldo;我已经用了十块了。要我拿还他，我可拿不出来。&rdo;纪丹梅道二&ldo;我们既然答应他送钱还人，就得全送去。缺个十块八块的，为事不大，依然还落了一个不好的名声。&rdo;纪大娘道：&ldo;你倒是说得对，钱是让她花了，这会子哪儿找钱补上去？&rdo;纪丹梅道：&ldo;无论如何，也要把原款子凑着还人家。若是钱不够，可以把我的行头拿去当几块钱凑上。&rdo;纪大娘道：&ldo;那可不成。你明天用着的呢，哪一件也不敢当。&rdo;纪丹梅道：&ldo;我自然有我的法子，保管两三天之内，就会取出来。&rdo;纪大娘道：&ldo;你又有什么法子？&rdo;纪丹梅脸一偏，脸先红了，笑道：&ldo;我和宋旅长借几个钱赎行头，他还能够说不肯吗？&rdo;纪大娘道：

&ldo;那倒是成。可是他不在城里呢。&rdo;纪丹梅道：&ldo;今天进城来了。刚才我看见他坐在包厢里。我下了装，要派人去问个信儿，他先就派人到后台来了。说是他约了几个人晚上在平安饭店打牌，叫我一会儿就去。&rdo;纪玉音道：&ldo;那我也去一个。&rdo;纪丹梅道：&ldo;晚上你还有戏呢，能去吗？这两天我劝你安静一点的好，今天要不是我，这事可就闹大了。你是听到有钱得，又想去呢。&rdo;纪玉音被她妹妹说破心事，倒不好说什么，也就默然无声。纪大娘果然依着纪丹梅的意思，把几件行头当了十块钱，凑上李三爷的款子，叫她在下午送去了。

到了晚上，纪丹梅依着宋旅长约定的时间，便到平安饭店来。这来旅长名叫汉彪，是个老军务，而且他办理军需多次，手上也有几个钱。当那承平之时，无所事事，就常常进城来听戏。无意之中，看上了纪丹梅，因此就不断的到春明舞台来。

这一天，他看纪丹梅的《梅龙镇》触动了情绪，越是忍耐不住。便叫着包厢里的茶房过来，叫他买一点点心。搭讪着和茶房说起话来，便对着纪丹梅的年岁住址，问长问短。茶房笑向隔壁包厢里一指道：&ldo;您问这位赵先生，他就能全告诉您了。&rdo;

宋汉彪向隔壁包厢里一看，一个西装少年，独坐在那里。自己还没有开口，那少年早站起来点头。宋汉彪也点头笑道：&ldo;到我这边来坐坐，好吗？&rdo;那赵先生听说，果然过来了。一问起来，他叫赵文秀，乃是这戏园子股东的表兄弟，在这戏园子里也担任点稽查的职务。宋汉彪还没有说出来意，赵文秀先就笑着说道：&ldo;宋旅长觉得这纪丹梅的戏还不错吗？我可以给您介绍介绍。&rdo;宋汉彪忍不住笑道：&ldo;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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