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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第2页）

越姑姑挥手令左右退下，轻按住公主肩头，柔声叹道，&ldo;寿数天定，徐姑姑荣华半生，如今也算得享天年，公主不必太过忧伤，珍重自己才能令她老人家安心。&rdo;

承泰公主闭目哽咽道，&ldo;母后一早去了，父皇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如今连徐姑姑也要抛下我们……姑姑，我着实怕了……&rdo;

越姑姑缓缓抚过公主的鬓发，一时凄然无语。

&ldo;公主，你劝劝徐姑姑服药吧，她或许还肯听你的。&rdo;越姑姑忍了泪，对公主笑笑，&ldo;人老了，越发倔qiáng得很，只怕我也劝不住她了。&rdo;

承泰公主默然点头，接了托盘，缓缓步入内殿。

望着她纤削背影，越姑姑心下一阵恍惚，步出外殿，倚了回廊阑gān怔怔出神。

不觉经年……当初年方及笄的少女，早过了双十年华，算起来，公主今年已经二十五了。

二十五，敬懿皇后在这个年纪已经身为国母，助皇上践登九五，江山在握了。

自己的二十五呢，如今，连三十五也过了……如花年华，就在这深深宫闱里逝去了。

&ldo;越姑姑。&rdo;

承泰公主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悄无声息，眼角犹有泪痕。

越姑姑忙欠身道，&ldo;徐姑姑可曾服药了？&rdo;

&ldo;服下了，这会刚睡下。&rdo;承泰公主黯然低头，两人一时相对无语。

半晌，承泰公主幽幽道，&ldo;徐姑姑还是怨怪父皇。&rdo;

越姑姑默然。

&ldo;这么多年了，她还记恨着，总怪父皇累死了母后。&rdo;承泰公主蓦然掩住面孔。

越姑姑掉过头，qiáng忍心中酸楚。

自敬懿皇后薨逝，徐夫人便深恨皇上，若非为这帝王业所累，皇后也不至以风华茂盛之年，耗尽了一生的心血，溘然长逝。随后，皇上下旨，封闭含章宫，任何人不得踏入，并将年仅七岁的太子与公主带走，不再由徐夫人抚育，另赐徐夫人诰命之封，封赵国夫人。纵如此，徐夫人依然不肯原谅，动辄对皇上冷言讥讽。

普天之下，只有她敢对皇上如此无礼。

也只有她，不论如何无礼，皇上始终宽仁以待，更留她在宫中颐养天年。

承泰公主哽咽道，&ldo;徐姑姑不肯谅解，澈儿也不懂事，他们个个都不懂得父皇的苦处……&rdo;

&ldo;先皇后早逝，令徐姑姑伤心太过，她本无家人，一生伶仃，早将先皇后视作己出。&rdo;越姑姑涩然道，&ldo;她也是护犊心切，不忍见先皇后受累。&rdo;

&ldo;母后自己是甘愿的！&rdo;承泰公主脱口道。

越姑姑怔怔凝望公主的眉目，虽然与风华无双的先皇后并无相似，神态之间却又依稀曾见。是了，她恍惚记起来，先皇后也总是这般决绝无悔的神色。

看着公主从十一岁长到现在，她突然分不清应该欣慰，还是应该痛惜。

&ldo;是甘愿，这世间总有一人，肯为另一人甘愿……&rdo;越姑姑终究忍不住，抬眸深深看她，&ldo;公主，已经十年了。&rdo;

承泰公主一怔。

越姑姑缓缓道，&ldo;长安侯也心甘qg愿等你十年了。&rdo;

承泰公主的脸色渐渐变了，眸底涌上深浓悲哀。

长安侯，征西大将军……比起这些显赫的名字，她却只愿记得当初的称呼，小禾哥哥。

那个白衣银枪的少年，从血火中凛然而来，向她伸出双手。

那个温煦含笑的少年，陪着她在御苑放飞纸鸢。

那个沉默悲悯的少年，在母后大丧后日日分担她的哀伤。

可是，从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

&ldo;过去种种已经变了，再不一样了……&rdo;承泰公主黯然一笑。

&ldo;他并没有变。&rdo;越姑姑静静看她，一语切中。

不错，他没有变，改变的，只是她一个人而已。

&ldo;一个女人并没有太多十年可以虚耗。&rdo;越姑姑垂下眸子，语声飘忽，怅惘无尽。

&ldo;十年……&rdo;承泰公主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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