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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第2页）

她满面通红地咬了唇，却又长长喘一口气，自己也笑出来。看着她娇憨羞窘的模样，我对她越发多了几分好感。

&ldo;不是虚礼，我是真心高兴的。&rdo;她抬起头，眼眸晶亮。

她的话，让我心头蓦的一暖。&ldo;我明白。&rdo;我微笑看着她，柔声道，&ldo;采薇，你和别人不同，你说恭喜就一定是真心恭喜我，这份心意比任何贺礼都贵重，多谢你。&rdo;她又脸红，低了头，但笑不语。我静静等了半晌不见她说话，忽觉得自己是小人之心了，莫非她上门只为道贺，并无所求。

正yu开口，却见她屈身又是一跪，直直跪在我跟前，&ldo;王妃，采薇今日登门，一为道贺，二来有事相求。&rdo;

这女孩儿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拘谨别扭，我笑了笑，&ldo;你且说来听听。&rdo;&ldo;采薇冒昧自请，甘愿嫁往突厥。&rdo;她低了头，不辨神色，声音却是坚定。我几疑自己听错，愕然看了看她，心中这才渐渐回过味中，&ldo;为什么？&rdo;她似早已准备好了说辞，侃侃说了一通大义之言，仿佛背诵一般流畅。&ldo;这些话留给朝官去说，我只问你的真话。&rdo;我蹙眉，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顾采薇也不抬头，也不回话，瘦削双肩微微颤抖，半晌终于抬起头来，泪眼盈盈，目光却是坚定无比，&ldo;既然求他一顾也不可得，那便让他永远记得我。&rdo;

&ldo;胡闹！&rdo;我拂袖转身，&ldo;你以为这样做，江夏王就会挽留你么？&rdo;顾采薇猛地摇头，&ldo;不是的！&rdo;&ldo;儿女之qg，岂能与家国大事混为一谈。&rdo;我背转身，厉声斥责，&ldo;这种话我不想再听，你回去罢。&rdo;身后碰的一声，她竟以额触地，重重叩在地上。&ldo;此生不得所爱，纵然嫁与他人，也是郁郁一生。王妃，您也是女子，求您体恤采薇！&rdo;我恼怒，&ldo;你还如此年轻，说什么郁郁一生！&rdo;

徐姑姑掀帘进来，大概在外头听见我的怒斥，见了这副qg状，便沉了脸冷冷道，&ldo;王妃需静心修养，不得吵闹打扰。&rdo;

我苦笑，摆了摆手，&ldo;我累了，你退下罢。&rdo;顾采薇跪在那里，只是默默流泪，倔qiáng地不肯起身。捺下不忍之心，我径直拂袖离去，jiāo代徐姑姑不可对她无礼，只要不吵闹生事，就由她去罢。我靠在榻上，蹙眉沉吟，思索着顾采薇究竟出了什么事，以至灰心绝望至此……不觉昏昏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刚梳洗了起身，就见萧綦步入房中。他劈面就问，&ldo;门口那女子是怎么回事？&rdo;

&ldo;什么女子？&rdo;我莫名所以。

&ldo;就是那什么……&rdo;他皱眉，一时想不起来名字，&ldo;那顾家的女儿。&rdo;

我啊了一声，&ldo;顾采薇！她还在？&rdo;萧綦点头，&ldo;正是她，是你罚她跪在门口？出什么差错了？&rdo;我顿时愕然无语，此刻天色已经黑尽，浓云密布，隐隐有风雨将至，夜风chui的垂帘哗哗作响。派了人去江夏王府请哥哥过来，哥哥却久久未至。夜风里已经带了些许雨意，风雨将至，顾采薇还执拗地跪在门前，已经快一天了。

&ldo;阿夙如果不来，她打算一直跪死在这里？&rdo;萧綦不耐皱眉。

&ldo;什么话。&rdo;我挑眉瞪他，复又叹息，&ldo;那也是个可怜可敬的女子，不要这样说她。&rdo;

萧綦讶然，&ldo;难得你会说一个小女子可敬。&rdo;

我叹息，&ldo;她敢坚持，既不放弃心中梦想，也不求非分之念。&rdo;

萧綦默然片刻，点头道，&ldo;实属难得。&rdo;

一阵风卷得珠帘高高抛起，清越脆响不绝，听在耳中越发叫人心里烦乱。

侍女忙将长窗合上。

&ldo;江夏王到了。&rdo;阿越挑起帘子，低声禀报。

我与萧綦诧异回首，见哥哥白衣落寞的出现在门口。

&ldo;哥哥，你和她到底怎么回事？&rdo;我蹙了眉，又不知该从何问起。

他倦怠地挥退了侍女，郁郁坐下来。

&ldo;我见过采薇了，她不肯听我劝。&rdo;哥哥脸上一丝笑意也无，也不见了平素的潇洒落拓。

&ldo;她不是一心盼你回心转意么？&rdo;我愕然不解。

哥哥端了茶盏，默默出神，也不回答。

我yu再问，却见萧綦微微摇头。

哥哥喃喃开口，&ldo;那天她来府里见我，或许是我将话说得太绝……当时我尚且不知顾允汶bi她下嫁，只想绝了她的痴想，早些死心为好。&rdo;

料不到中间还有这样两重qg由，想起顾采薇那兄长的小人嘴脸，便叫人生厌。

&ldo;顾允汶将她许了什么人家？&rdo;我想起她说过，与其嫁与旁人，郁郁一生，不如远嫁突厥。

哥哥眉头一拧，&ldo;是西北商贾豪富之家。&rdo;

我惊怒之下，还未开口，便听萧綦冷哼一声，&ldo;无耻。&rdo;

这两个字用在顾允汶身上，太贴切不过，这番行径简直是市井小人。顾家破落至此，大半家产被他挥霍殆尽，如今竟连唯一的妹妹也要卖，堂堂公侯之家，怎么沦落到这一步。顾采薇去求哥哥，大概是得知婚讯，存了最后一线期望，却被哥哥断然回绝。

&ldo;那日我不明就里，出言伤了她……方才我应允向她兄长提亲，纳她为妾，她已断然不肯了。&rdo;哥哥面色郁郁。

要怎样的绝望，才能让这样一个弱女子，甘愿舍弃一切，斩断qg丝，只身远嫁异国。我有片刻的恍惚，想起自己所经历过的种种，即便最艰难的时候也不曾如此绝望。只因我从来不是孤立无缘，总有最信赖的一个人站在身侧。比起顾采薇，或是朱颜那样的女子，我实在太幸运。

雷声隆隆滚过，雨点打在琉璃瓦上，急乱jiāo错，声声敲在人心。

&ldo;阿越，让人撑伞出去，替她遮一遮雨罢。&rdo;我无奈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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