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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六章 赎罪（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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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尴尬的死寂，没人知道该再说点什么了，或者说所有人都觉得应该什么都不必说了。当庭被抖出私底下的丑事，换做是谁，脸上都不会好看，天帝自然也不例外。

但天帝不愧的天帝，兴许是活得足够久，他的反应也足够厚脸皮。他对自己过去情人的指控避而不谈，甚至都没有再看一眼，他只是看向已然目瞪口呆的众仙，然后说：“事已至此，是我无德。按照惯例，我理应让贤谢罪，只是现在是非常时期，便请各位容我些时日，让我好好赎罪吧。”

众仙还能怎么说呢？自然是称是，然后言不由衷地说几句宽慰的话。他们心里未必不唾弃天帝是个没德行的老色鬼，却都谨慎地没有表现出来，神仙坐久了，这点不触霉头的觉悟还是有的。

对于这样假惺惺的场面，我自然单是想想就很是嫌弃，后来知晓的时候，甚至很是唾弃众仙的虚伪。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即便那日我在场，恐怕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方案。

难道我能够站出来指责天帝私德有亏么？我或许是可以的，但职责完之后呢？我将会面对一地鸡毛。当场被扯掉遮羞布的天帝恐怕会真得再也无法站到台面前，而已经摇摇欲坠的天界则会失去一大支撑。

事已至此，只能大局为重，我长长地出了口气，默默地感叹着天帝形象的坍塌。

然而，天界的细作所掀起的风波并没有因此而结束，解决完了内部的问题，便该一致对外了。我虽不在事件发生的现场，却也能想象出众仙望向那个背叛仙界的仙子时的表情。

无耻叛徒，人人得而诛之，尤其是有亲近好友遇害的神仙，看向她的眼神里恐怕能喷出火焰来。然而，据我后来了解所知，那个外貌看似柔弱的仙子却在那一刻笑了，她自知是活不成了，因此选择最后疯一把。

看向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往日的柔情蜜意，天帝的目光冷冰冰的，他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个曾经与自己亲密无间的女子，道：“你怨我自然是有道理的，但即使你再不忿，也应当谨记自己神仙的身份，无论如何都不能去戕害自己的仙友。”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道貌岸然了，换做是我，恐怕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的，但天帝却大言不惭地说出来了。如果这就是做天帝的必备素质之一，那我恐怕是永生永世也当不上天帝了，当然那个位置我是半点兴趣也没有的。谁爱做天帝便去做好了，无欲除外。

“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听到天帝的话，那仙子笑得更夸张了。她笑着笑着，眼中竟然流出泪来，滑过脸颊，慢慢滴落在地。

“天帝，你生来便是天帝，这才说得出这种道貌岸然的话。我这样的小小仙子，恐怕在你心中只是个玩物罢了，只可恨我自己识人不清，竟然信了你的甜言蜜语！”她说着，拼命向前挣脱，想要冲到天帝面前狠狠扇他两记耳光。

但天兵一直尽责地押着她，不容许她往前半步。即使是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她也仍旧无法动已然恨之入骨的旧情人半根毫毛，这场她曾经陷进去的感情，事到如今仍旧在束缚这她，也只束缚这她。

最后面无表情地看了这仙子一眼，天帝做了最终的宣判：“行刑吧。”

如今正是战争期间，又有叛逃的神仙作为先例，因此最严防的就是通敌。这仙子的境遇也算得上是可怜，但他偏偏在这个时候事发，可以说是运气实在差极了，纵然是佛祖来了也难救。

既然是要杀鸡儆猴，手段自然不会温和，负责行刑的天兵正在准备法阵，是要当着众仙的面将这仙子处死，好让所有人都看看叛徒的下场。

人之将死，已经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了，即将灰飞烟灭的仙子大声对众仙道：“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么？你们都在背后嘲笑我，你们没有人看得起我！天帝身份尊贵，你们都不敢说他什么，便抓着我这个小小的仙女嘲笑！你们都是一群懦夫！”

闻言，原本义愤填膺的众仙们的气势突然弱下去了，他们回忆往昔，似乎觉得自己当初的言行确实有些过分了，但他们只是偏过头去避开这仙子的眼神，而没有一个说一句对不住。

反正，她都已经活不成了，但自己还要继续在天界呆下去，为了一点良心上的不安而得罪天帝，这实在是太不划算了。没有人会这样做的，我太清楚他们的德行了。

法阵渐渐成形了，随着一声令下，那仙子的神仙渐渐变得透明了。看表情，她应当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但不知是不是对生的渴望，她没有浪费时间去哀嚎，去咒骂，而是哭泣着悔恨道：“若是天帝不招惹我的话，没准我如今也是另外的光景了，何必沦落到如此地步”

这声音渐渐弱了下去，连带着她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法阵之中，连一点飞灰都没有留下。这便是仙界常说的灰飞烟灭了，只是转瞬之间便能够让一个神仙彻底消失，从此再无半点痕迹。

人们常常会将仙界的灰飞烟灭跟人界的死刑相提并论，但这其实是不对的。这两种刑罚看似相同，残酷程度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后者杀死的只是肉体，前者杀死的则是灵魂，是彻彻底底的消失，而不是还有一个至少可以聊以慰藉的来生。

一片死寂中，行刑的天兵干净利落地毁掉了行刑用的法阵，地上变得十分干净，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所有人都清楚，就在刚刚，有一个曾经是他们当中一员的仙子消失了，她再也不会回来，再也没法说话了。

终于，有人发出了第一声叹息。就像一把打开声音的钥匙一样，几乎所有人都不再装哑巴了，他们刚刚的静默各有原因，有的是为那仙子的下场感到伤怀，有的则是为自己曾经起过叛逃的念头，却并未实施而感到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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