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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要下乡（第2页）

临近换乘点大客车开始颠簸起来，她迷茫的睁开眼，突然神色一怔，难以置信的望向坐在车里穿着清一色旧绿军装，胸前斜挎草绿色帆布挎包的知青们，一颗心疯狂跳动起来。

她咬着唇下定了决心一般，使出吃奶力气狠狠掐自己大腿，疼到她险些掉下眼泪才停手。

不是梦！她回来了！

下了客车，想到不用多久就能见到路征，她还不忘洗了把脸，整理下头发，甚至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新衣服。

许知秋心中被即将重逢的喜悦填满，神采飞扬坐在牛车中，止不住的笑。

其他的知青脸早都变成了猪肝色，北大荒的路本来就难走，又换了牛车，刺鼻的粪屎味直冲天灵盖，没吐就算好的了。

唯独她，哼着山歌，比得了胸前大红花还高兴。

心里想着她和路征来日方长，充满希望，竟不自觉笑出声。

其他几个知青只觉得这姑娘有病，病得还不轻。

在许知秋眼里，这哪是山路，分明是幸福大道，粪屎也带着甜蜜的味道，就连到村口都是跳下牛车，忙不迭提好鞋去打听路征的家。

确定完路征的家在红旗村最偏僻的地方后，许知秋居然有种近乡情怯之感，这会儿她和路征还不认识，第一句应该说什么才好？

以前听路征说他家境贫寒，穷得仅有一只鸡，住的地方还是人家大队长看不下去，草席子搭起来的。

想到这，许知秋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什么日子，深吸了一口气，脸上挂着微笑，抬脚往路征家走去。

远远的就听见有人骂骂咧咧：“我他妈的让你偷我家鸡！那他妈的是我给妹妹治病的钱！”

许知秋顿时心如鼓敲，呼吸变得急促，顾不得坑坑洼洼又泥泞的山路，立刻加快了脚步。

终于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映入眼帘，骤然间顿足，她的目光中，天地万物除了路征，再容不下其他。

她笑容灿烂的看着路征，笑着笑着奔腾滚烫的眼泪夺眶而出。

那是她朝思暮想几十年，活生生的路征。

以前她看到文人墨客写“一眼万年”，认为太矫情，现在她看见路征，只觉得分明是“一眼万万年”才对。

认识路征的时候，他经过岁月洗礼，温良沉稳，端正严谨，克制又内敛。

而眼前的路征带着少年时期的青涩，有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野气，赤脚穿着缝缝补补又三年的背心和土黄色补丁大裤衩，正骑在一个小年轻背上。

对方居然偷了他家的鸡？

在这个缺衣短粮的年头，是他唯一亲人的救命稻草。

可对方被打的满口是血，再打下去怕是要人命了，许知秋只能急忙上去抱住路征的胳膊，“别打了！”

路征双目通红，手背青筋暴起，乍被娇软女生抱住了胳膊，动作一滞，那人飞快连滚带爬头也不回跑了。

刚想着是村里哪个婆娘多管闲事，回头一看竟然是个没见过的娇滴滴女知青，粉雕玉琢的小脸因哭过变得红润，个子只到自己肩头，再看那双白嫩小手轻轻抓着他的胳膊，他一下子哑火了，黑着的脸逐渐松缓。

许知秋来不及擦眼泪就跑过来，此时脸颊上还挂着泪珠。

路征别过头哼了声，指尖发颤，耳根也通红一片，神使鬼差的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把这个好似小鹿一样，抬手一巴掌就能拍没影的女知青吓跑了。

许知秋吸吸鼻子松开路征胳膊，从行李包中翻找半天，抽出一张大团结递给他：“把人打出好歹来，你是要坐牢的，那你妹妹怎么办？喏，你先用着，给妹妹找个医生看病要紧。”

路征怔了怔，得多有本事家庭啊，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张大团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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