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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小三（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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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五没有参加那个聚会。没人要求他参加，他也没那个兴趣，但聚会的情况还是常常会进入他的耳中。有时是听父亲和兄长说起，有时会在圣坂从森助三郎那里听说。------助三郎是森内膳的儿子，和平五是表兄弟，年龄二十二岁。都说他是学问出类拔萃出色得很，但平五的感觉他并非是那种单纯的好学问，而是为了满足虚荣心在努力把成绩提高而已。这从他说话和讨论时的作风能看得出来，从他总是找那些头脑不太灵的人嘲弄对方的态度里，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平五每个月三次，五次，会去圣坂学问所听讲。和助三郎就是在那时会偶尔相遇，但只要不是被对方喊住，从不会从他这边找对方说话。三月份第二次的十日会之后，平五被助三郎喊住，听说了新庄的叔父丢脸的事。说是叔父拿出了一个家传宝物，奇怪的香炉。但那其实不用再怎么看，就只是一个粗陋，佛柜里的用品而已。但叔父却“新庄家保存了五代的宝物”这么介绍，把大家都给惹笑了。

“这够典雅的呀，”助三郎在喉咙里笑着，“大家都是不懂的人，新庄大人真是个不错的雅人呢，你不觉得吗。”

平五在回去时去榎坂转了一下。米良平左卫门告诉他那是真的。

“不知他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懂，不过我想大概是故意的吧。”

“那个叔父哪有那种能耐呢，”说着平五叹了口气，往左右摇了摇头，“真拿他没办法呢。”

“对了，还有另一回事，得问你一下。”米良抬头说，“我听国子说，小平你放她那儿的钱，数了数已经超过了二十两，”

“嗯，应该有八十三分了。”

“八十三分是什么意思？”

“用两说太招惹人注目了，所以我都是用分来数的，但这又怎么了？”

“嗯？”米良说，“两会引人注目吗？”

“我可只是个吃残羹剩饭的身份啊。”

“就是这个，就你这身份，三两，五两还好说，积下二，不八十三分这么多的钱，代管的我们这边责任也挺重的，这是什么样的钱，得向你确认一下。”

“没说过吗？”平五歪了歪头。“没向二姐说过吗。”

“我可没听说过。”国子说道。

“米良哥，”平五突然问道，“您可知道我为什么拒绝去作养子吗？”

米良慢慢地摇了摇头。

“也就是说，”平五说，“就是不想去作养子。”

“这个谁都是吧。”

国子笑出声来。

“不是的，不，不愿意是有理由的。”平五再说了一遍，“新庄的叔父，木下的杢二哥，还有我其他的两个朋友，所有人真的都好可怜呢。”

平五把养子的可怜之处说了一大通。内容详细得可说是精细入微，由不得米良夫妻不惊讶。

“原来如此，”米良说，“正月里你和小杢争吵的事，嗯，原来如此，还真是有真实问题的呀。”

“依田家不会有这样的事，”国子反对说，“新庄家和木下家，其他人家里怎样我不知道，但就依田家绝不会有这种事。”

这依田家，是米良夫妻推荐，想要让他去作入门女婿的家族，平五去见过一次面。说是那家的父亲也是入门女婿，他去见的是母亲和女儿。女儿年龄十七岁。长得像母亲个子矮小，但很漂亮，性格温和，眼里总是带着微笑那样。对方来询问平五能否嫁过来作入门女婿，那是和母女俩见过面之后的事，听说对方很是积极，但平五却十分果断地拒绝了。

“虽然二姐这么说，杢二哥的对象结婚前也是很不错的。”平五说，“但等生下了一个孩子就完全变了，我的两个朋友也差不多，结婚前都挺温柔楚楚动人的，可等婚宴一过便一下子全变了，哪怕只有一斤米，男人出家不出嫁那俗语说得真不夸张呢。”

“要是这样那就随你吧，但你自己又是怎么个打算呢，总不成真准备一辈子过残羹剩饭的生活吧。”

“所以我才要积攒钱啊。”说着他看向米良，“只要有五十两就能买到御家人【注6：御家人】的资格呢。”

平左卫门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静静地，“这么深思远虑呀。”说道。

“我到处找过，听说有五十两就能买到了。”平五说，“武士的价值也真的降低了，不过如果是平民可又不同，像我这样的武士有这么笔钱就好商量了。”

米良嗯说着，然后，好像记起了有疑惑的地方，那你还真能积下了这么大一笔钱呢，他说道。

“虽说是一大笔钱，但还一半都不到呢，这里面可是有着多少泪水多少汗的艰辛啊。”平五说，“对其他人不能说，你们能听我说吗？”

“那为了增长见识让我们听听吧。”米良说道。

“那就把可羞的事先说了吧，最初是在七岁那年。”平五继续说，“那时新庄的叔父是三十岁，还住在木挽町的时候，然后，就那个年龄这一生都只能过吃残羹剩饭的生活了，周围的人都这么说他，他自己也好像已经死了心。我看到他那模样在自己童年的心中都想得十分严重，不能什么也不作得想个对应的办法，当时心中这么想的现在都还记得清楚。”

然后，下定决心尽量积钱。积下钱后干什么之类的目的并没有，只要有钱就好，就是这么模糊的感觉，他开始认真地付诸行动。

“这就是可羞的事了，我不仅开始积攒零花钱，在那个年龄我竟然想方设法开始赚钱了。”平五一只手摸了下自己的脸，“怎么作的你们知道吗？”

米良没说话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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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6：御家人=德川家族的直属家臣中俸禄一万石以下有资格谒见主公的被称为旗本，没有资格的称为御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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