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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第1页）

太皇太后看着她的头顶，又道：&ldo;你不必担心，这宫中嬷嬷们都有养育经验，公主必定会受到极好的照顾，你便放心去驸马府，来日生养一个孩儿，也就有了自己的依托，再顾不得与自己没有亲缘的妹妹了。&rdo;

她每一个字眼都温和柔暖，无一处不像一个疼爱的女儿的母亲，可这些话落在赵梓月的耳朵却针针带刺，句句锉心。她知道，即便她嫁了人，出了宫，但丫丫被留在这里，她的心也就被留在了这里。不管她走到哪里，其实也没能逃脱这座牢笼。

咽一口唾沫，她深深叩拜在地，又换了一个请求。

&ldo;母后，我想……去乾清宫看看母妃与父皇。&rdo;

自打她的婚事开始筹备以来，已经无数次提过要见乾清宫见贡妃与洪泰帝，可每一次他们都以太上皇病体未愈，贡妃娘娘在殿中照顾，心力jiāo瘁，不想见她为由拒绝了。

可这世上，哪一个做娘的不想见闺女的？她不信。

如今闺女要出嫁，她若还说不想见，那更不可能。

见太皇太后敛着眉不动声色，赵梓月顿了一下，再次深深叩一次头，&ldo;母后，此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到母妃与父皇。梓月生xg愚钝不堪，父皇病重，也未能侍疾chuáng前，如今就要嫁人了，无论如何，也要前往辞行的……&rdo;

说到最后，她的眼泪已经包不住的往下落。

太皇太后见罢，咳嗽着揉了揉额头，抚着长长的指甲，突地叹了一声，&ldo;痴儿，那你便去吧，只是去见了你母妃，不要哭，今日大婚，哭多了不吉利。&rdo;说罢，目光一转，她喊了一声虞姑姑。

&ldo;你领大长公主去乾清宫，便说是哀家的意思。&rdo;

赵梓月松了一口气，心底登时愉悦不少。想着久不见面的母妃与父皇，她顾不得身上穿了一身繁复的衣裳，风快地逶迤着一袭长长的裙裾，领着青藤便上了轿。

踏过乾清宫的门槛儿，她入得殿内，隔着一道屏风，缓缓跪下。

&ldo;儿臣梓月拜见父王和母妃。&rdo;

殿里似是少有人伺候，显得空旷冷寂，她喊一声，似有回声响过。

很快，帘子撩了开来，&ldo;梓月公主来了。&rdo;

习惯了的旧时称呼，崔英达并未更改，笑着过来朝她施礼拜见。赵梓月发现，好些日子不见，崔公公面上更添风霜，似是又老了许多。

&ldo;公公，我母妃和父皇可好？&rdo;

她急匆匆的问着，可崔英达却是没有回答，只看了虞姑姑一眼，皱眉道，&ldo;娘娘在里头等着公主，你且在这等着。&rdo;说罢，他鞠着身子一叹，&ldo;梓月公主，随老奴进去吧？&rdo;

赵梓月觉得崔英达的声音莫名的古怪而低沉，可她没有多说，把青藤留在了外面，提着裙裾便跟着他入了洪泰帝的寝殿。

此时天未大亮，屋子里还烧着烛火。昏暗的光线下，洪泰帝静静的躺在chuáng上，了无声息，而她的母亲‐‐曾经美冠天下的贡妃娘娘，不过四十余岁的年纪，不过短短的时日，已是满头花白的头发，眼角的皱纹多得她即便jg心打扮过，仍然遮盖不住憔悴与苍老。

年华乱了胭脂，时光变了容颜。

她这副模样儿，惊得赵梓月倒退一步，几乎不敢相认。

&ldo;母妃……&rdo;

一道哽咽出口，她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眼角的泪水滚滚滑落。

贡妃过来扶起她，额前的金步摇在烛火下摇曳着，映着她的白发和她脸上的微笑，让赵梓月心脏宛如刀割一般，&ldo;母妃，你怎的变……成这样了？你怎的……变成了这样……怎的……&rdo;

嘴里讷讷的，赵梓月只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

她的脑子里，还是她光彩夺目的母妃，那一个令阖宫妃嫔嫉妒了一辈子的母妃，而不是面前这个完全失了颜色的中年妇人……她甚至不敢去想，若是哥哥见到母妃这般，会有多么的难受。

&ldo;女儿要出嫁了。&rdo;贡妃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轻抚着她的双颊，声音轻轻的，语气似乎带着笑意，&ldo;嫁过去了，就好好伺候夫君，不要惦念母亲和父亲。&rdo;

她没有说父皇，也没有说母妃，只用了寻常的父亲和母亲。

&ldo;娘……&rdo;赵梓月声音哽咽不已。

&ldo;梓月，不要怨你爹。&rdo;贡妃脸上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要柔和，也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来得从容，若非那一闪而过的歉意，赵梓月一定会误以为，他们面前的困境从不存在，&ldo;他想你嫁个好郎君，很早之前他就说过。&rdo;说到此，她微微偏开头，看了一眼躺在chuáng上无声无息的洪泰帝，一始即往的带着浅笑，&ldo;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可你父亲，最爱的是你这个女儿。在你还很小的时候，他就总是担忧，他的女儿这么美，这么好的，这么傻，该选一个怎样的驸马，才能让他放心？&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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