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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天才开路（第1页）

“拿破仑传（全新升级版）（..）”！

用天才开路

当拿破仑向富歇耳朵里灌送他的种种设想时，亚历山大正把金子灌注到塔列朗的口袋里。无疑，塔列朗与富歇将一起分赃。银行应该会告诉皇帝，俄国新任驻法大使涅谢尔罗杰伯爵的大宗款项付给谁了。塔列朗逐月向俄国汇报法国备战的情况，何时完成新军的组建等。俄国偶尔会将贸易许可证作为犒赏送给塔列朗，凭借许可证，人们可以在俄国港口进口英国商品，因此，他可以在巴黎把许可证卖个好价钱，每当这种时候，这个瘸腿恶魔脸上就洋溢着幸福的笑。

难道沙皇比皇帝富有？俄国仍然与法国联盟，可是俄国市场却不向法国商品开放；1811年，法国著名的葡萄佳酿就少了个大主顾。英国和西班牙早就不买法国酒了；法国工业一蹶不振。但是当财政大臣主张和平，以恢复法国财政收支平衡时，皇帝却打断他的话说：“不，是的，我们财政紊乱；正因如此，我们需要战争！”

这个论点，在过去还说得通，如作为将军，他曾从意大利向负债的督政府源源不断地输送急需的钱财；作为执政与皇帝，曾通过战争发了财。但是法国制定的大陆封锁政策，却是作茧自缚，自己反而成了最大的受害者。第一次有了财政赤字，虽然数字不超过五千万法郎。但是直到现在，皇帝仍然拒不批准发行国家公债，“这将是不道德的，因为它将给后代增加负担”。可是，他又推行间接税和专卖政策；这样做并非不明智，因为他想从对俄战争中获得新的市场，从而建立较稳定的财政。这样一来，取得对俄战争的胜利就更显得至关重要了！

拿破仑兴高采烈地把计划提交给商会。“英国的封锁对自身的伤害远比别的国家大，英国教会了我们如何不用它的产品。不出两年，欧洲大陆就会采用新的方法来养活人民。不久，我们就将有足够的甜菜根糖，可以取代蔗糖……每年我只从我们祖国的税收中动用九亿法郎，其中三亿法郎我截留下来存于杜伊勒里宫的地窖里。法兰西银行存满白银，英吉利银行却空空如也。自从提尔西特议和以来，我获得十亿法郎的赔款，奥地利破产了，英国与俄国也将步奥地利后尘而破产，只有我才有钱！”

尽管如此，没有人相信他的夸夸其谈。皇帝征服世界的计划加速了征兵工作的步伐。他越是密切注视法国国内的稳定，越加强独裁统治的残暴性！法国公民的情绪则愈加低沉。任何不满，任何牢骚，哪怕是在最偏远的角落，都将会立刻遭到迫害，有人未经审讯即被投入监狱；被关押的某人“仇恨皇帝”，另一个人“信奉自己的某种宗教”，再不就是由于“在私人信件中对政府说了不友好的言论”。政府还设立了一个新的新闻检查机构，并起了个荒诞的名字：“公共舆论局”，以引导舆论。有家荷兰报纸发表文章，称教皇有权将国王逐出教门，该报社不仅遭到查封，该文作者也被逮捕。在某本书中，有一段赞赏英国宪法的文字被迫删除；另有一本书原名为《波拿巴史》，被下令改名为《拿破仑大帝勋业史》。

思想遭到严重压制，而学者名流（如蒙日、拉普拉斯、盖兰和热拉尔）都还愿意接受爵位，为帝国精神推波助澜。当席勒的法译本的《强盗》在汉堡被禁止发行后，最后一批共和主义者苦涩地回想起二十年前法国大革命时代，给该书的德国作者赠以法国公民称号的情景。

皇帝又怎么会在乎这些理想主义者的情绪？在扩充自身权势的诱惑下，他的眼睛紧盯他平生抱负的目标，正如早前同教皇的斗争一样。此刻，他错误地估计了他在同时代人们心目中的道德形象。过去，他很注意这一点：每采取一项举措，他都征询舆论。现如今他竟然容许花样翻新的舆论局去制造舆论：“我干吗要理睬客厅里饶舌者们的言论？我只承认一种舆论，那就是农民的意见！”是的，农民是他忠实的支持者，因为他为农民保留了土地和财产，未受到革命的危害。而如今西班牙战争吞噬了越来越多的人力。农民要付八千法郎才能免服兵役，为的是能留住余下的儿子，能在父辈的土地上耕种。成千上万的青年逃亡他乡躲避兵役。过去，人们争先恐后入伍参军，现在却不得不派出缉查队在威胁家人或威胁所在社区后，才能强迫人入伍或追捕他们从军。

皇帝又何须为这种情绪的转变大惊小怪？难道波拿巴将军当年没有将革命思想传播给呻吟在帝王桎梏下的人民吗？第一执政难道没有亲自参战，即使在登基为皇帝后，他不也曾在三次战斗中击退帝王们的联合进攻吗？通过这些自卫反击战，除了祖国的自由得到捍卫之外，他还赢得更多东西。通过奥斯特里茨战争、耶拿战争和瓦格兰战争，他从敌人手中夺取的大片领土，乃是他天才的成果，并鼓舞了人民军队再立新功。即使与英国敌对和较量，法国人民也是理解的；他们的祖辈不就曾一直与英国为敌，持续了百年战争吗？可是，普罗旺斯的农民又怎么会懂什么在西班牙、在俄国的纯政治斗争？皇帝无法向他们解释清楚有关建立欧洲合众国的计划。多少士兵死于安达卢西亚的一条条河流里，那些西班牙地名，法国人都发不准音。许多农民年事日高，需要儿子来帮着干农活。因此他们出钱赎买，使儿子免服兵役，付钱时牢骚当然很多。

当德意志农民奉本国国王大公之召，作为“分遣队”，跟随外国皇帝前往遥远的国度，他们又会做何感想？曼因山谷里就有数千农民被派往西班牙，热罗姆将3万多威斯特伐利亚人派去戍卫奥得河；撒克逊人则在守卫着维斯杜拉河；符腾堡人和巴伐利亚人不断流向东方，因为“要是来因邦联的君主大公们（皇帝给其中的一位君主写道）在承担共同防御上有任何勉强或不情愿，恕我直言相告，他们就会完蛋。我宁要公开的敌人，也不要不可信赖的朋友”。这是主子呼吁作响的鞭子声。他对哈布斯堡家族较有礼貌。一切顺利的话，奥地利有望取得西里西亚，作为它援助法国的酬劳。

对拿破仑来说，小国林立的德意志，非常有利于他对各国的蚕食。南部三个州的疆土与人民，更由他随意交换或割让；由于皇帝得了儿子（封为罗马王），欧仁失去了王位，但他立刻被册封为临时拼凑成的“法兰克福大公国”的大公。

对普鲁士该怎么办？为什么要让普鲁士继续存在？当年在提尔西特签署条约时，拿破仑不就是为了讨好沙皇才保留了它的吗？而他现在不正要消灭沙皇吗？皇帝在通告和谕令中宣布，在征伐俄国前夕，必须分割普鲁士的一些地区。难道他不知道？早在一年前，普鲁士就秘密与沙皇签订了协议，沙皇承诺援助弗里德里希·威廉吗？无论如何，这位法国皇帝已经听够了“道德协会”的论调，听够了大学里的声讨，听够了志愿者军团和反抗歌谣，当心！记住西班牙的教训！不要真以为“北部德意志人较宽容和冷漠！”当然，聪明的做法是：在歼灭普鲁士军队之前，应先利用它……威廉意识到，反击的时候就是现在了。而梅特涅在维也纳却欺骗了这位将军。沙恩霍斯特建议普奥联盟，梅特涅却劝他与俄国结盟，不必与哈布斯堡皇帝成为盟友。因为只有这位被梅特涅这番虚情假意所欺骗的将军变成他的敌人，只有普鲁士成为奥地利的敌人，奥地利才有希望再次吞并西里西亚。与此同时，在普鲁士内部，哈登堡与以往一样，唯维也纳马首是瞻。至于普鲁士国王。他从不肯冒任何风险，并认为拿破仑绝对是不可战胜的，因而最终决定与法国皇帝结盟。可惜他的决心下得太晚，并没有捞到什么有利于普鲁士的条件。西里西亚和波兰已经驻满了军队，普鲁士已被包围。在这种条件下，它当然只能作为附庸，容许法国大军过境，听任法国征粮征物，同时将东部的要塞交由法国军队驻守，其城堡的辅助军团也交由外国元帅指挥。梅特涅高兴地给主子写信称：“普鲁士已经一蹶不振了。”

1812年年初，虽然从卡普亚到提尔西特，欧洲都集结在拿破仑的旗帜下，但他对战争的结局并无把握。据塞居尔伯爵说，拿破仑拿着无穷尽的统计表格正进行演算，他突然跳起来，惊恐地嚷道：“我还没有准备好要去这么遥远的地方作战！我还需要三年时间！”

但是，战争机器已经运转起来；没有什么力量能使它停下来。内在的驱动激发着他向前！他整个发迹掌权的历史推动着他；过去岁月的影子驱使他前进。他，曾经建造了如此众多的港湾，盼望在暴风雨和危难时刻得以保全，结果他却仍在大海上颠簸，处在他未能预料到的汹涛骇浪之中。他以冒险者的莽撞和大胆，紧紧抓住他长年以来用政治家姿态，小心翼翼地执掌的轮舵。“难道你没有看出来，”他向弟弟嚷道：“我只能凭借当日我得以登基为皇的英名来维系这个皇位？像我这个白手起家的平民，怎能有片刻的停顿？我这样的人被迫不断地往上攀登，攀登，一旦中止攀登，岂不将注定要毁灭？”

他的情绪因激动而摇摆不定，心神极度不安。一会儿，恨不得立刻作这最后的拼搏；一会儿，又害怕这场战争。他像往常一样，在战前给沙皇写信，语调仍然颇为友好。与此同时，他对在巴黎探听情报的俄国上校说：“沙皇年轻，我也有不少年可活，我曾希望以我们之间彼此友好的感情可以维护欧洲和平。我的感情并没有变。请告诉他这一点，并说，如果天意已定，世界上最强大的两个国家，为一些女孩子气的口角而兵戎相见，我愿以豪侠武士的姿态出现，既无仇恨，也无恶意。我建议我们两人在两军阵前共进早餐……我仍然希望，我们不要使成千上万的勇士，只为了我们两人未能在一条缎带的颜色上达成一致而流血！”

从这些聪明的用词里，我们可以看出他内心多么不安，他之所以说这些话，旨在打动亚历山大的那略显女性化的天性！作为旧时代的终结者，谁又能想到他会提出这样充满骑士精神的挑战！一个强大的帝国向另一个帝国挑战，一场血统与天才之间的较量即将展开。而他，在做了二十年的梦后，看到他的梦从云端坠向地面，却好像什么危险都没有，把战争说成是女孩间的口角，或是为一根缎带颜色的而起的争执——实际上整个世界的命运吉凶未卜，它正处于危在旦夕的关键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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