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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格格不入（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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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霭沉沉，茫茫草原天地一线间，陆绾不知道要往何处去，更不知道自己已在不知不觉当中，远离了大部队，直到眼前模糊地出现了一座高大的城楼时，她才意识到已经走得太远了，待要往回走时，脑后却响起了箭矢划破气流的声音。

她本能地一拧腰，使了一招蹬里藏身，躲在马肚子下面，箭矢是躲过去了，可是胯下的马却接连中了好几箭，巨大的身子轰然倒地。

陆绾从马肚子底下爬出来，迎面已有数人围了过来，他们清一色的九夷族装扮，手中的弯刀在夕阳下闪着寒光。

“大凉人！”他们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脸上写满了惊讶。“你是奸细？”为首一个身材瘦削的人沉声问道。

陆绾来不及回答，折思力的声音已经传来了。“大哥，你来得好快，是来接我的吗？”说话间他已来到跟前，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死马，有点不解地问：“出什么事了？”

“不光是我，父汗他们也都来了，”那人把马鞭朝身后一指，却仍然狐疑地打量着陆绾：“折思力，这个大凉人怎么能来到望京，难不成是你带她来的？”

“对，人是我带来的，”想不到折思力爽快地承认了，那人的脸色登时阴沉下来。折思力却毫不在意地转脸瞧着陆绾：“这是我大哥祢罗突，我们九夷没你们那么多规矩，你直呼其名也可以的。”

陆绾冲祢罗突拱了拱手，对方则报之以阴冷的一笑，算作答复。“祢罗突，刚才那个大凉奸细呢？”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烟尘中马蹄声响，似乎一下子来了不少人，一时间尘埃稍定，众人才约略看清来人共有二三十骑，当先一人年约五旬，一头花白的头发分梳成好多小辫子，统统拢在脑后，额头上戴着一条抹额，抹额正中镶着一块好大的祖母绿宝石，眼睛虽不大，目光中却自有种震慑力，这老者也跟折思力的身材一样，又高又壮硕，或者可以说，折思力的五官和神态在某些地方与此人很相像。

老者身后有几个人年纪与之相当，装扮大同小异，其余人则都是年轻的男子，他们紧紧拱卫着这几个人，仿佛是他们的贴身侍卫。

折思力翻身下马，快步上前拜倒于老者马前，口中说：“折思力见过几位可汗！”原来这老者竟就是九夷的大可汗野利王，陆绾万料不到野利王居然会亲自出望京城迎接，不由愣在原地。

野利王扫了一眼陆绾，目光凝了凝，却转头望向祢罗突，等着他的回答。“回大可汗，刚才我发现这个大凉奸细，正要绞杀，正好二弟到了，还说……”他咬了咬嘴唇，偷眼瞧了瞧折思力。

“大可汗，陆绾是我带来的，因为她是我的贴身侍卫，我想留她在身边保护，还未来得及禀报。”折思力接口道，眼睛扫了一下在场众人。

野利王还没开口，他身后一个比折思力年纪稍大的男子沉声开了口：“我们九夷族人什么时候需要让大凉人来保护了，折思力，你这小子是不是有点胆子太大了！”

“二可汗，经过这一仗，使我明白，九夷和大凉并非不能和平共处，就好像我跟陆绾一样，从最初的死敌，变成现在惺惺相惜的爱侣，她愿意为我做一切。”折思力边说，边将胳膊搭在陆绾肩膀上，引得众人无不暗暗咋舌。

陆绾想推开折思力，无奈肩膀被他死死捏住，动弹不得，不觉愠怒道：“当着大家的面，你胡说什么呢！”

“我并没有胡说啊，难道你不承认，你与我已经互生爱慕？”折思力勾了勾嘴角，唇边漾出一抹微笑。

野利王轻轻咳嗽一声，沉声道：“此事以后再说，时候不早了，大家先入城吧。”说完，率先调转马头飞驰而去，众人紧随其后。

折思力卡着陆绾的腰，把她托上了自己的马背，陆绾刚要拒绝，他已经翻身坐在她身后，轻轻斥道：“别乱动！”他抖动缰绳，胯下的马一步蹿出老远去。

行不了多远，高大城楼已近在眼前，一座吊桥架在护城河之上，而那护城河水居然有十丈宽，陆绾抬头看见城门上写着两个形状古怪的字，正觉奇怪时，折思力却在她背后开了口，声音中带着些许得意：“这里就是我们的都城望京，待会儿进城后你就细看看，究竟比之谯都如何？”

陆绾不说话，此刻队伍从城门鱼贯而入，街道两旁林立的商铺一间连着一间，货架上琳琅满目摆着各种货物，街上行人川流不息，喧闹丝毫不输谯都。虽说对于见过谯都繁华的陆绾来说，九夷所谓的都城充其量就是个比小镇大不了多少的城，不过城墙的坚固倒是出乎她的意料，看来书上所说，蛮夷之族特别擅长营建城池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那边是王城，是四位可汗住的地方，也是他们处理事务的地方，从这条路一直下去，我的王府就在左手边第一个宅子，今晚你先跟我去王城叩拜四位，我父汗会设宴为我接风洗尘，然后我带你回王府休息，如何？”折思力征求陆绾的意见，可是陆绾却有点心不在焉，街上挤着好多看热闹的九夷百姓，他们踮着脚，一个劲往前挤，可是当他们看到身着大凉戎装的陆绾后，有些人不禁露出了诧异的目光。

“大凉人滚出去！”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嗓子，接着百姓群中起了骚动，不顾一切地往前冲，贺拔平凉和祢罗突手下的几位将军立刻组织侍卫们维持秩序，可是无端义愤的百姓们，根本不听管束，他们用随手能拿到的东西，朝陆绾掷过去，她在猝不及防之下，额头上不知被什么东西砸中，火辣辣地生疼。

“小绾……”折思力一边用胳膊挡住从四面八方而来的石块、鸡蛋、菜叶等等，一边喝道：“住手，难道你们都疯了吗！”

百姓们不甘示弱地叫嚣着：“我们不要大凉人进城，把她赶出去！赶出去！”为了保护陆绾，折思力胳膊上、头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队伍行进因而受了阻碍，不得不暂时停下来。侍卫们不得已与百姓们动手，身上多少都带了伤，最后在大批士兵赶来后，混乱的局面总算控制住了，队伍顺利进入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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