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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的微风拂过,递来一串动人的旋律。
校门外的小广场上,我挤进人群,地上摆着一只吉他盒,里面放着硬币和小额纸钞。
她穿着白色T恤,百褶裙,一头长发和街边的柳絮一样轻盈,唱的是周杰伦的《简单爱》。
到达沧州前的最后一站是济南,那是我和戚小暧的终点。
济南的冬天,有山有水,有明媚的阳光,那就是我印象中的样子,我在四门塔给戚小暧拍下了最后一张照片。
我从来没有感受过那般和煦的冬天,她靠在我的肩膀上,告诉我说,自己的梦想只需要有一个小房子,上面有一层阁楼,可以晒棉被,也可以乘凉,凉椅是我的位置,她只想靠在我的身上。
而我的梦想也很简单,在不远处的沧州,我会精心挑选一只求婚戒指,无论贫穷或是富有,都要和她白头偕老。
………
在我和云业的共同努力下,工作室的业务愈发繁忙,我们也招了不少学徒,戚小暧每天准时准点的来给我们送饭。
那天是在加班后的大排档,我和云业都喝了不少酒,戚小暧搀扶着我往居住的小区走去。不知不觉中,她把我拉到了小区后的人工湖旁,看着嬉闹的孩童,一脸认真的朝我说道“向北…我们去旅行吧。”
忙于工作,平日里已经疏于对她的照顾,我几乎想都没想的答应道“好啊,你想去哪?”
她思索了片刻,说道“我哪都想去,我们就去全国旅行吧,走到哪就是哪…你觉得怎么样?”
我不确定云业一个人能否应付的了繁重的工作,便面露难色的说道“全国旅行会花很长时间的…再等等可以吗?”
戚小暧并不回答我,沉默许久,言语带着一丝坚决的说道“等我们到沧州的时候,你就去买求婚戒指吧。”
我微微一愣,又不自觉的点头,发现自己好像没必要再为难下去。
三个月的时间,我们去了国内大部分地方,内蒙,新疆,海南,辽宁…我才发现一趟旅途原来可以如此简单,不需要去辨别东西南北,只要心里有一个终点,就可以安心的欣赏沿途所有美好的风景。
走不完的是大连的广场,没有尽头的是内蒙的草原,她背着吉他,我挎着相机,我定格画面,她定格时间,在那时看来,我们还算是一对天造地设。
济南的冬天,酒店的房间十分燥热,不记得作了几次,只记得自己真的累了,困了。
窗帘的边角透来一道月光,我们紧紧的抱着彼此。我眯着眼睛看着她,满怀希望的说道“明天我们就能到沧州了。”
月光洒在我们中间,她隐约眼含泪水,用手摸了摸我的脸,轻声说道“晚安。”
我在怀抱中感受着她的体温,最后闭上眼睛,天黑了,从那以后,天好像就没再亮过。
………
有些分手特别体面,一场旅行,一次分手炮,再做点曾经想要一起做的事情,留下的就不是遗憾。
济南的街头人头躁动,我背着行李举目四望,又在大街小巷中不停奔走,最后只剩下她电话关机的提示音,整整回荡了数月,约定好的终点似乎离我越来越远。
原来这个世界那么大,躲起来的人很容易一辈子都找不见。
我盯着头顶明晃晃的吊灯,那一幕幕尘封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人们心里都藏着一份挥之不去,就像用荧光笔在白纸上描绘一副画卷,平日藏匿其中,却会在不见五指的深夜里熠熠生辉。
柯望仍在等待着我的回答,即便之前我就隐约猜测到戚小暧有她自己的苦衷,可是我的声音此刻仍然带着明显的颤抖。
“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柯望的目光逐渐变得复杂了起来,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开口说道“你们之间的事情她以前跟我说过很多次,按理说我不应该擅自告诉你这些,可是有时候想想小暧这几年的经历,我替她感到不公,她本该无忧无虑,本该和你一起去沧州,结婚,生活…”
说到这,柯望又不禁深深的吸了口气,他的脸色十分阴沉,那似乎是一段不愿想起的回忆,接下来我听到了一段曾被彻底掩盖的故事。
“三年前,也就是从一九年的冬天开始,旅游行业就受到了严重的冲击,小暧家的公司也不例外,很快就欠下巨额债务,人生最难以忍受的莫过于这种巨大的落差感…他爸爸几乎一夜白头,整日郁郁寡欢,还因此不幸染上毒品…她妈妈面对这种种压力,患上了抑郁症…可能是她们原本的家庭太过幸福和美满,所以在挫折面前也显得格外脆弱。小暧也是迫不得已…离开你以后,她父亲的戒毒过程并不顺利,一边兼顾母亲的情绪,还要面对景区逐日增长的亏损数额…三年前,她也就才24岁吧?你能想象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当时面对的情况有多糟糕吗?她四处求人,想办法,想去补救这一切…可是人在落难的时候,所有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
柯望的话犹如一根根细针扎进我的心脏处,却痛的如此迟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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