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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乱世情殇（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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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幕再次降临之时，唐门通向外界的那条幽静的古道上，正有两个人影在一前一后徐徐而行，那是已与唐门达成盟约准备返回盘龙的金虬，和正在相送的唐门门主唐婉。

冬日的苍州大地虽不像盘龙山那般大雪纷飞，但此刻也已是朔风凛冽，寒意丛生，那呼啸而过的寒风撕扯动着两人的衣衫，远远看去一黑一红迎风肆舞，很是飘逸，但是由任寒风掠体，两个人却都默默无言，只是在向前慢慢走着，氛围极为诡异。

金虬此刻的脸上仍是一片冷漠，看不出任何的变化，但唐婉的脸上却也同样不见半分喜色，清晨初见时的欣喜早已不剩半点，她一路只是默默跟在金虬身后，看着金虬背影，眼神无比复杂，似乎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盘龙大劫之后，她就知道金虬会变了，但从未想到金虬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自早上金虬胁迫两位长老参予他奇袭天险峰的计划之时，她就伤透了心，她有一肚子的话要对金虬说，她要问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但是自那时金虬开始马不停蹄向他们讲述，奇袭天险峰计划中唐门需要负责的部分，事关唐门生死存亡，她不能走心，根本无暇开口，待得离开了庭院，本欲说时，金虬却又被唐寅等人拉去吃接风宴，目的何在她心里清楚，自然不会跟着去凑这个热闹，一直等到现在，在金虬即将离去时，她才终于有时间和金虬独处，才有机会询问详情。

但是，不知为何，话已到嘴边，人就在眼前，她却又开不了口，只能默默跟在金虬的身后，一遍一遍地回想今日的事，一遍一遍地在心里鼓劲要和金虬说，但是又一次又一次沉默了下来。

她不说话，指望金虬说话更是不可能，于是两个人就这样相互沉默着，一前一后沿着古道走去。

“唐姐姐，此处已是唐门边界，止步吧！”最终还是金虬打破了僵局，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唐门势力的边界处，在向前走就要出唐门了。

“千里送行终有一别，姐姐请回吧！小弟要走了！”金虬停下来，向着唐婉抱拳道，说着便要向外飞掠。

“等等！”在这最后时刻，她终于出声了，将金虬留了下来。

“不知姐姐还有什么事？”金虬也知道她有话要说，刚刚并未起身，待得她开口，便询问道。

“阿虬，你就真的没有什么话要和我说么？”唐婉也停下了脚步，一双美目直视着金虬的眼睛，和声问道，她知道这已是最后的机会，她要是再不将心中的话说出来，便不会再有机会了。

“姐姐的大恩，小弟没齿难忘！”金虬抱拳道，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变化。

“金虬，你实力远在两位长老之上，火云刀明明可以直接破解，为何要假装失利？天下人皆知血聪死于你手，你只需说出便能说服两位长老，为何要将他的人头带来唐门？”金虬不温不冷的态度终于激怒了唐婉，她心中的怒火立刻如爆发的火山般喷发出来，对着金虬大声斥喝道，声音在寂静的古道四周回荡。

“小弟学艺不精，才会……”金虬道，话说了一半，便被唐婉打断了。

“屁话！学艺不精？我看你学得挺好的，都会无师自通了，又多了门能耐！假装失利是为了影响我，你知道我在乎你，你若有事我绝对不会袖手旁观，而我若有事两位长老也不会坐视不理，你就是趁着两位长老分心之际趁虚而入，不然你绝难一招之下便拿下两位长老，好让两位长老心慌，好听从你的建议！你说是不是？”唐婉和先前完全成了两个人，刚才的和风细雨不再有了，狂风骤雨般质问着金虬。

“姐姐不要多想，听小弟一言，小弟……”金虬解释道，但他才刚开口，便又被唐婉打断了。

“你还想狡辩？这个你可以赖，那血聪的首级你又做何解释？只要血聪的首级出现在唐门，唐门就是土匪盟的死敌，现在不和你走，将来就要被灭！对不对？金虬啊金虬！你根本就没给我唐门选择的机会，你是在逼着我们跟你走，你是在利用我！”唐婉已从质问转成了哭诉，不知何时起她的眼中噙满了泪水，似断线珍珠般滴落，她无法想象当初那么淳朴的金虬怎会变得如此陌生，如此善于心机，如此冷酷，曾经的金虬是她唯一可以依靠的肩膀，但现在的金虬却令她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她都快不认识金虬了。

“姐姐若是真的这么想，小弟无话可说！”金虬不再解释，举步向着黑暗中走去，瞬间没了踪影。

“阿虬，你别走！你回来！”眼见金虬离去，唐婉的心在剧烈抽动着，她连忙追了出去，向着金虬离去的方向洒泪大喊道，她心里还有话对金虬说，她今天一定要和金虬说清楚，她不想金虬走，她要金虬留在她身边，便如当初一般。

“姐姐，往事已随风而去，还是忘了吧！奇袭天险峰之日，你我姐弟自会相见！”许久，许久，黑暗中传来回声，但带回的却不是希望，而是绝望，彻底将她藏在心底的那一片情愫粉碎了。

“难道我就只是你手中一枚的棋子吗？”闻言，唐婉眼中泪如雨下，她向着黑暗中大声问道，她自然明白金虬的意思，今日金虬不回，那她和金虬之间便永远只能是姐弟，再也不可能了。这个结果她早已预料到了，当初的金虬不也正是这么和她说的么？但真正令她心痛的是，在她心痛如刀割之时，金虬却只记得托付她的事情，而不是她，这种被人利用的感觉令她心碎。

“你不是我手中棋子，你是我的左手！”黑暗中金虬的声音再次传来，顿时唐婉的眼泪更多了。金虬的左手已废，她是明白的，她是他的左手，那么她就是金虬的盟友，而盟友之间便只剩下合作了，能够说出这句话便已经证明了一切。

金虬不是变了，他是成长了，残酷的现实已经抹杀了昔日那个淳朴的少年，留下了即将在这乱世崛起的一代枭雄，他已经懂得在这乱世的生存法则，他将颠覆这个世界，但他不会再变回去了。

昔日的少年已经死去，她需要做出自己的决定，是追随现在的他重振唐门？还是守着昔日的他永世沉寂？

“阿虬！”黑暗中，唐婉无力哭倒在古道旁，她的哭声传得很远很远，这女中豪杰的哭声更比一般的女子更为令人心颤，寒风凛冽，她却不管不顾仍在痛哭，她要将此生的泪水流干，她正在用自己的泪水在祭奠那逝去的少年。

既然生于乱世，既然那心中最后的温暖已经散去，那么她还藏在心中的那一缕情愫还有何用？便让它随着泪水一起逝去吧！

当唐婉再次起身时，她的眼中已再无泪水，她向着唐门走去，眼中那唯一的暖意已完全消失了，果敢英武的锐气在她身上升起。

古道的另一边，一身黑衣的金虬正在向着盘龙山的方向急奔，唐婉的伤心他并非不知道，但是在这乱世里，他连父母双亲也无力保护，看着双亲倒在血泊中，他的心已经死了，他只能依照着这个乱世的法则去活，长痛不如短痛，他不想给唐婉希望，不想她因此受到伤害。

而且兵贵神速，他现在还要赶回盘龙山部署，那才是奇袭天险峰计划的关键，当初提出奇袭天险峰之时，因为他尚未说服唐门，制定后面的计划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后面的计划他不曾和众人商量，但如今基石已有，他自然要尽快赶回去布置全局。

“阿虬，你总算回来！”刚一回到田泽，金虬便看到路边有人在等候，连忙迎了过去，当即便看到金豹一脸焦急的样子。

“来了什么人？”金虬沉声问道，他走时已经吩咐过诸人，他们不会因为许久见不到自己而担心，一定是出了别的事，而且他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他已经他感觉到了别人的气息，金豹这么焦急一定是和此事相关。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金豹已经急得半死，看他一语道破了乾坤，心终于定了下来，接着道：“是李应师兄和李莽师兄，他们应南宫门主之命要带我们回去，尤其是你，一定小心应付！”

“他们在哪？”金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沉声道。

“人在田泽城中，阿虎他们都在陪着！”金豹道，接着又连忙道：“阿虬，虽说他们会阻碍我们，但南宫学馆毕竟对我们有恩，你千万不可蛮干！”他知道现在的金虬残酷无情，但凡敢挡他路的人都会被无情杀掉，他就怕金虬一怒之下把两人杀了，赶紧劝告。

金虬并没有说话，沉默向前走去，金豹心中叫苦，只得连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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