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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阳洲嘴角露出一个不甚明显的笑:“刚才不是还让我松手吗?”说完手一松,蒲荣就伴随着一声惊呼倒进了硬邦邦的单人床上。
蒲荣脸上现出很羞愤的神情,自己刚才全然地被谢阳洲戏耍了一番。他裹紧了身上的毯子,缩在床头的一个角落里,徒劳地试图和谢阳洲保持一定的距离。
他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流,一颗一颗,没进毯子里面。
他不出声,谢阳洲也就不出声,两个人一站一坐,静静地对峙着。
直到此时,谢阳洲心中那股违和的感觉已经达到了顶峰。从刚才起他就已经隐隐注意到了——蒲荣的眼睛灰蒙蒙的,一副了无生色的样子。
不是故意躲着他、不看他而产生的躲闪的眼神,而是切切实实的空无,什么东西都落不到里面去。
联想到刚才蒲荣摔的那一跤,再想想他摔跤后为什么没能自己立刻站起来,谢阳洲忽然产生了一个极其离谱又可怕的猜想。
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想,他屏住呼吸,静悄悄地伸了一只手,到蒲荣空茫的眼睛前面挥了挥,果然——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似乎被这个经过验证的结论吓傻了,愣愣地收回了手,看着蒲荣那双空茫的眼。
因为他实在是太过安静,以至于蒲荣根本无法判断他是否还在房间里。蒲荣试探着喊了一声:“谢阳洲?”
没有得到回应。
于是他从裹紧的毯子里伸出手来,凭着自己的记忆,伸手摸索着床头柜。
谢阳洲的眼睛跟随着蒲荣的手动,不出所料地看到了床头柜上的药。瓶瓶罐罐和铝箔纸做的胶囊板,扎得他心里一阵一阵地痛。
他忽地伸出手,摁住了蒲荣伸向床头柜的手。
蒲荣被吓了一跳,猛地往回一缩,被谢阳洲按住的手惊恐地瑟缩了几下。陷入黑暗之后,他无法再通过眼睛感知周围的事物,因而格外地缺乏安全感、又易受惊。
反应过来是谢阳洲在握着他的手之后,他很快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按捺下身体的颤抖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狼狈。
他又试着把手往回抽了几下,没抽走。
谢阳洲把手握得更紧,语气复杂地问他:“你眼睛怎么了?刚才怎么不告诉我?”
蒲荣沉默以对。
谢阳洲伸手要把他扶起来,“走,去医院,这个耽误不得……”
蒲荣的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他一边挣动着一边急匆匆拒绝,“不用,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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